生命的最后?电话里突如其来的意外内容让首次直播的初春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广播节目的规则让她不得不赶紧接住话题。
“藤田桑,请问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说出了'生命的最后'这样的词?”微微颤抖的声音透露出初春紧张的情绪。
“啊,就是说,我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啦,虽然有些匆忙,虽然还有些遗憾,但是还是有种解脱的感觉呢,活着实在是太辛苦了啊。”藤田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但是也带着一丝高兴,“这次能在一切都结束前打进这个电话真是太棒了,还能和咲酱聊上几句,我也少了许多遗憾了。”
“藤田桑是生病了吗?其实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坚持治疗的话……”初春拼命回忆着自己当初在学习心理学的时候看过的教材,想办法宽慰着藤田。
“啊,不是的,只是我自己不想再继续活下去了而已。”藤田打断了初春的安慰,“虽然说是得病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做出这个决定的还是我自己。”
因病自杀?初春听懂了藤田的潜台词,赶紧看向高桥的方向,然后拿起桌上的提词板提笔写到:怎么办?
高桥接过提词板,在上面写了两行字后交给了初春,自己带上耳麦来到玻璃隔墙边和平野沟通着。
初春看了一眼提词板:你拖住他,我去报警。
初春深吸了一口气,强行稳住自己的情绪,疯狂地在脑海里斟酌着要说的话语。
“藤田桑在这个时候还能打进来电话,看来是神明的旨意呢,能不能说说你的故事呢?”
“诶,咲酱想听的话,我当然可以说说,我的工作是公寓管理员,就是那种帮住户解决一些麻烦,管理一下公寓的环境,替房东收收房租的工作,”藤田开始诉说。
这时初春听到了耳机里平野的声音:“咲酱你尽力拖一下时间,我们已经报警了,警方根据手机已经定位了对方的位置,但是还需要八分钟才能赶到现场。”
初春一边听着电话里藤田的故事,一边接收到了平野的指示,随即和藤田交流起来:“那公寓管理员这份工作很辛苦吧?”
“确实,每天都会感觉到很疲惫,不过已经干了不少年了,都已经习惯了,但是一个多月前,一切都改变了。”藤田的语气变得有些痛苦。
“藤田桑遇到了什么?”听到藤田沉默了下来,初春只能追问道,虽然有撕开对方伤口的嫌疑,但现在的初春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那天,我像平时一样,在公寓里巡视了一轮后回到了公寓门口,准备给种在那里的几盆植物浇水,然后,住在公寓十六楼的山本太太突然从楼上一跃而下,在我面前摔成了一摊肉酱……”藤田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那种充满恐惧和痛苦的感觉通过电话,清晰地传递到了初春的面前。
初春看了看高桥放在自己眼前的计时器,还需要五分钟警察才能赶到,她只能硬着头皮问下去:“那之后呢?”
“之后?之后我就变得不太正常了,开始不敢抬头看,害怕高层建筑,也不敢站在门口的位置,总觉得有东西会砸在自己身上。”
这症状有点像创伤后应激心理障碍(PTSD)啊。初春回忆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心理学知识,勉强认出了藤田的症状。
PTSD指个体经历、目睹或遭遇到一个或多个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实际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胁,或严重的受伤,或躯体完整性受到威胁后,所导致的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多会产生对生存意义之质疑,及对死生之迷惘,偶尔伴有幻觉或有自杀意念。
真是的,之前处理坠楼案的警察在干什么啊,都没有带目击者去做心理治疗的吗?初春心里不由得开始埋怨起来。
“最近这种状况变得更加严重了,因为这个问题我的工作也丢了,也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了,所以,就这样吧,终于可以解脱了。”藤田说着,便准备要结束通话。
初春听着觉得不妙,看了看计时器,还要三分钟,灵机一动找到了能继续聊下去的话题:“话说一个半月前发生的事故吧,我记得一个月前藤田桑还来握过我的手吧?”
“是啊,那次经历是我这一个半月来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快乐了,咲酱真是温柔啊,看到我脸色不好还关心我的身体,可惜以后的握手会我不能再去了,这么一想又有些遗憾了呢。”藤田的声音稍微振奋了一点,但很快还是沉寂了下去。
初春突然想到了一个可以拖时间的主意,情况紧急之下她也顾不得一些细枝末节,直接说道:“话说藤田桑就这么离开,不觉得遗憾吗?乃木坂的新单曲还有一个月就要发售了,新单曲可是非常好听的哟!”
“那又怎么样呢,咲酱都没进选拔,这次的单曲对我来说完全没有吸引力。”藤田用嫌弃的语气说道。
“但是这次的under曲是我站center位诶,我第一次center的曲子你不听一下就要走,不觉得遗憾吗?这说不定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当center呢。”初春用一副可怜兮兮的声音说道。
“这……还是算了吧,一个月的时间太久了,我撑不住,虽然有遗憾……”藤田走到了早就准备好的绳套边,一只脚跨上了垫高用的椅子。
警察怎么还没到?!看着面前的计时器已经超过了八分钟,初春终于下定决心,希望能将时间拖的更久。
“这怎么行!我不能让我的粉丝带着遗憾离开!”初春不再犹豫,大声地喊到,“就现在,我清唱给你听。”
初春的话语成功地让藤田停住了脚步,“真的吗?”
“是真的了,你即将听到的是,乃木坂46最新单曲来吧香波的收录曲,对狼吹口哨的全网首播!感到荣幸吧,虽然只是无伴奏的清唱。”初春嘴里开着玩笑,眼神却不停地在朝着计时器瞥去。
拖不住了,只能唱了。初春毕竟没有得到公司的授权,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能不唱就不唱,但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初春只能开始寻找唱歌的状态,然后凑到了话筒边上。
“对狼吹口哨,送给它们爱的旋律,比起对人露出獠牙,进行撕咬。对狼吹口哨,送给它们温柔的歌,只是一个微笑,世界就会改变……”清亮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颤抖和紧张。
这时,藤田那边的电话里传来了破门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