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来越暗,翻滚的乌云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仿佛有着吞天噬地的气势。
渐渐的,天际乌云的气势愈加磅礴,似乎要将大地抹去一般压了下来。
突然,漫天的雨丝落下,低沉的雷声响起,肆虐的狂风呼啸……
随着雨势渐渐变大,夜空更显阴沉,如同囚笼一般将这片大地笼罩。
而在这一片漆黑的苍穹下,居然有一道淡淡的微光倔强的亮着,这光亮正是古道旁的一间小客栈发出的。
这间客栈的老板是一位姓何的中年男子,出身于距此地一日脚程的小池镇,之所以在这处荒野建起一间小客栈,不过是为了赚些辛苦钱罢了。
因为他客栈所处的位置不错,位于小池镇与空桑山之间,就连中原前往东海昌合城都必经此地,所以他在这几年倒是赚的不错。
只是此时的何老板似乎有些发愁,他坐在柜台后,听着屋外愈加猛烈的风雨声,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种天色恐怕是不会再有客人上门了。
一念至此,他望向客栈的大厅,他店里的客人正默默坐在大厅,静静的听着窗外的风雨声。
说是大厅,其实也就五张桌子,因为客栈很小的缘由,也没有足够的客房让这些人休息,所以这些客人也只能坐在这。
又因为天色的缘由,这些客人也无法离开这座小客栈,作为老板的他,也只能留在柜台陪着这些客人。
听着窗外愈加猛烈的风雨声,何老板再一次叹了一口气,而后望向自己的客人。
此时他的小店有四张桌子坐上了人,最边角处的那一张桌子坐着三个人,因为店内的烛火无法照到那处角落,所以那三人的面容有些模糊。
同样的,另外一处边角则坐着三个人,似乎是一对身着白衣的少年夫妻与一位身着水绿衣裳的少女,只是这三人的面容同样有些模糊。
而靠近他的两张桌子,最近的那一桌坐着一位须发皆白如同仙人的老人,这老人的身旁还有一位看起来就格外聪明伶俐的少女。
这位少女似是有些无聊,正摆弄着一看就是那位老人的竹竿,扯了扯上面的“仙人指路”后,少女叹了一口气,趴在了桌上。
至于那最后一桌,却没有什么特别的,一看就是往来的商贾,身旁堆满了货物,不过人数也是这里最多的,足足有五人。
这些商贾中岁数最大的那人见何老板望了过来,歉意的笑了笑,道:“何老板,我们因为这风雨无法离开,倒是麻烦何老板陪着我们熬夜了。”
何老板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商贾算是他的熟客了,所以他也没抱怨什么,只是有些疑惑道:“没事,开店还能不熬夜?只是这天色也不是晚上才出现的,你们怎么还出来赶路呢?”
这位老者闻言愣了一下,片刻后摇了摇头,苦笑道:“何老板有所不知,我们其实正是因为天色不好,才想要着急赶路的。”
何老板没有理解老者的意思,不解道:“为什么?”
那老者把玩起眼前没有茶水的茶杯,半晌后才道:“何老板,这天下……又乱起来了啊!”
何老板闻言皱起了眉头,道:“怎么会?我记得自六年前青云门万公子覆灭魔教万毒门后,将要乱起的世道不是又平静下来了吗?”
说到这里,何老板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什么,片刻后接着道:“老先生,你要是说是六年前万公子没有出手的时候,我还相信这世道将乱,可这六年往来的商旅都没提过这事。”
老者闻言苦笑了两声,望着何老板那不相信的眼神,叹道:“何老板,不久前还是你说的那样,魔教中人因为六年前那位万公子的威慑,没有人再出来与正道中人斗法,似乎就此沉寂了下去。”
老者说到这里,他身旁的一位中年男子接上话头,无奈道:“但这位万公子自六年前出手后,就突然没有了消息,以至于沉寂了六年的魔教中人,再次开始频繁出现。”
说到这,这位中年男子看向何老板,苦涩道:“何老板,前不久我们自昌合城回来,就听说了魔教与正道在东海频繁的斗法,以至于如今的东海区域开始乱起。”
何老板点了点头,却见那老者幽幽叹息一声后,接着道:“本来这正魔两道的争斗也不关我们的事,可因为魔教频频出现,正道也少有精力处理打家劫舍的强盗,所以这天下越来越乱。”
说到这里,这老者与身旁的商贾对视一眼,才接着摇头轻叹道:“因为这些强盗的出没,我们这些往来的商人,也只能故意挑着这种天色赶路,为了就是避免遇到这些强盗。只是今夜的风雨过于猛烈,我们也只能留在这里劳烦何老板了。”
何老板闻言默然不语,片刻后也轻叹道:“原来如此,只是这正道中,没有如万公子这般人物再度出手吗?若是……”
只是这位何老板还未说完,最角落的那桌客人突然有人开口,淡淡道:“等等,这位老先生,照你的说法,这天下之所以大乱,都是因为魔教的缘由了?”
这老者闻言,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却见周围所有人都将目光都投了过来,甚至还听到那面容模糊的水绿衣裳少女冷哼了一声。
而离他最近的那一桌,须发皆白的老人和年轻少女,也将目光投向了他,那少女目光明亮,姿容秀丽,嘴角边有浅浅酒窝,看去惹人怜爱。
这位少女看了老者一眼后,又将目光投向那位水绿衣裳的少女身影,只不过目光虽不在这老者身上,口中却是对这老者道:“这位老先生,我有一席话,不知老先生肯不肯听?”
老者看向这位惹人怜爱的秀丽少女,轻声道:“姑娘,你说。”
这位秀丽的少女将目光从水绿身影上收回,看向老者,片刻后轻叹道:“老先生,我观你面相……主老来或有大劫,以老先生这样的年纪,不如少说些话,以免……咳咳,您说呢?”
这老者猛然站起,神色阴晴不定的望着这位少女,见其神色自若后,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忽感激的对这秀丽少女拱手道:“多谢姑娘!”
只是经过这一打岔,这家小客栈内又沉寂了下来,不过那水绿衣裳的少女与最边角的客人,也都收回了望向这老者的目光。
可今夜不能休息,沉寂了许久后,这些商贾又开始聊了起来。
刚开始谈天说地,自是聊了许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话头开始无法引起他们的兴趣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竟开始聊起了正魔两道的争斗,而他们的话语中,竟都是谈及十年前的正魔大战与六年前的万毒门覆灭。
这些商贾不过是普通百姓而已,自然是没有亲眼见过当时的场景,但这不妨碍他们听到别人的消息。
因为修真者向来高深莫测,而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又十分憧憬仙人的事迹,所以他们对这些传出来的消息是津津乐道,深信不疑。
加上此地又靠近小池镇,他们也常常听说过万幽玄除妖的事迹,也因此,他们谈论的大多都是与青云门或者万幽玄有关的事情。
这些商贾越讲越激动,渐渐的把在场众人的注意立都吸引过去了。
“……之后,因为这位万公子的师尊,也就是青云门掌门道玄老神仙对天一指,青云门内那是天降神雷,天雷滚滚,那些魔教中人落荒而逃……”
“胡扯!”
众人一惊,一同将目光投向这位发出声音的老人身上,也就是方才指点老者的少女身旁那位老人,却见这老人在众人目光都望过来后,没好气道:“你这消息是哪里来的?道玄要是真的这么厉害,那青云门又为何损失惨重,首座都陨落了一位,通天峰的大弟子都叛出青云门!”
说到这里,他看了方才开口的那位商贾,接着道:“若是魔教的那些魔头真如你所讲,那你们推崇的那位万小友,又为什么差点陨落?以至于三年后方才再度出现,如今更是没有了消息。”
众人默然不语,可这位老人身旁的少女却皱起眉头,低声道:“爷爷,万大哥的朋友,似乎就在这里……”
这位老人闻言,愣了一下,不过片刻后便低声道:“小环,没事的,我又没有说万小友的坏话,更何况万小友可是你的二爷爷,没事的……”
那少女刚端起面前的茶水饮了一口,就听到万幽玄是她二爷爷的话,这让她立即被茶水呛到,愤怒的望着身旁的老人。
面对这愤怒的目光,老人已习以为常了,他就是要这样时常强调,毕竟他知道万幽玄对这少女的吸引,可不能让他们往那个方向而去。
这两人正是周一仙与他的孙女周小环,距离上一次万幽玄见到周小环,已经有十年了。
而这十年过去,小环也从之前的小女孩变成少女,并出落的十分秀丽漂亮,不过因为万幽玄很少有消息,且周一仙还健在,所以她也没有上青云修行的打算。
这周一仙似乎并不在意方才他孙女的提醒,出声打断了这些商贾的谈话后,更是直接坐到这群商贾的中间,开始讲起了十年前的青云大战。
小环坐在原来的位置,又好气又好笑,却也拿周一仙没办法,只是她抬起头的时候,却见那位身着水绿衣裳的少女正在向她招手。
她起身看了一眼周一仙,见其越说越兴奋后,摇头叹了一口气,便走向那位身着水绿衣裳少女所处的桌子。
周一仙的口才自然是极好的,不然他行走天下也不能忽悠那么多人,甚至作为鬼王宗少宗主的碧瑶都差点被其骗过,所以他讲起来的青云大战,那是胜过方才那几位商贾无数。
他讲着讲着,竟连着小客栈的何老板都过来坐在他身旁,众人一起听起了他那如临其境的述说。
不知不觉中,讲到了精彩之处,商贾中便有一人忍不住道:“老人家,您是亲眼目睹的吗?不然怎能讲得如此之清楚。”
周一仙闻言愣了一下后,立即让仙风道骨的气质浮现,而后轻叹道:“唉……那时候,不说了……除了万小友外,那些青云小辈是真的让人有些失望啊!”
众人闻言,顿时肃然起敬,皆是恭敬的对周一仙行了一礼。
因为周一仙讲得实在是生动无比,所以在他说完青云大战后,何老板都忍不住开口道:“老神仙,那万公子覆灭万毒门之事,您可知道?”
何老板这话,让另外两处桌子都将目光投向周一仙,特别是那位身着水绿衣裳的少女,更是眯起眼睛盯着周一仙。
至于最边角那隐藏在黑暗中的三人,似乎也略微靠前了一些,虽然面容还都是模糊,但居中那人身着的血色道袍,却隐隐现了出来。
周一仙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些目光,摆摆手道:“当然,因为那一次为万小友掠阵的就是我了。”
见到周围人愈加崇敬的目光后,周一仙更加得意,淡淡道:“那一日啊,我同万小友前往万毒门的毒蛇谷。本来我也想出手的,但因为万小友在青云大战后得到了传说中的神剑,也就是星辰剑的认主,所以那一日他不让我插手。”
说到这里,他似乎思考了一下,才接着道:“说到传说中的星辰剑,你们知道星辰剑的传说吗?需不需要我帮你们解惑一下?”
周一仙见他身旁的人都摇了摇头后,伸出双手比划起来,用高深莫测的语气道:“星辰剑啊……”
水绿衣裳的少女见此,忍不住失笑的摇了摇头,而后望向一旁的小环,轻笑道:“小环,你爷爷还是这么……怎么说呢?”
小环叹了一口气,拿出了两串糖葫芦,一串分给水绿衣裳的少女,一串自己咬了一口,幽幽道:“他就是这样,这些年若不是万大哥留下的金叶子,我们爷孙两说不定就饿死了……”
身着水绿衣裳的少女闻言轻笑一声,咬了一口糖葫芦后,还未开口安慰,就听见她身旁那位白衣女子开口道:“少主,最边角的那桌,似乎是阴魔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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