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结束后,朱由检返回乾清宫时,面色很是红润,看起来心情极好。
进了殿中,他便有些喜不自禁地跟陆凡聊了起来。
“陆凡,确实如咱们昨日所谈,魏忠贤撑不住了,上了一道久抱建祠之愧疏,请求停止为他建造生祠。朕顺水推舟勉为其难的同意了他的奏疏,此事,便算是结束了!”
陆凡连忙道喜,“恭喜陛下,接下来,陛下只需不时嘉奖魏忠贤等人,暂时笼络住她们,便可安危无恙矣!”
“哈哈,陆凡你此次护驾有功,可有什么想要的,但说无妨,朕绝对不吝赏赐!”心情大好之下,朱由检有心想要笼络陆凡,给予了承诺。
皇帝此话一出,丁白缨等人都有些羡慕不已。
按理说,她们跟随皇帝的时间更久,更是对方的心腹,但看起来,陛下对于陆凡的看重,还在她们那些早先的信王府人之上。
尤其是三儿,心里有些不忿,都是替陛下办事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唯有丁白缨清楚,在陛下眼中,他们这些人,只不过是武夫打手罢了,但陆凡不同,他不仅身手好,更重要的是有见识。
每每说出见解,都切中要害,远比朝中大臣们所给出的各种奏疏更靠谱可行。
古有甘罗十二岁拜相,而眼前和陛下年龄相仿的陆凡,或许在陛下眼中,已经是能臣干臣,地位自然远比她们这一群只懂打打杀杀的武夫高的多。
面对朱由检赞许以及丁白缨等人羡慕的目光,陆凡微微一笑,连忙摇头。
“为陛下分忧,微臣怎敢要赏赐?”
朱由检脸色一板,佯怒道:“君无戏言,朕说了要赏赐你,自然会赏赐,陆凡你莫非要抗旨不成?”
陆凡佯做惶恐状,连忙道:“陛下要赏,不如赏赐微臣一座大宅子,若是再能赏赐几个美貌侍女,就更好了!”
朱由检有些愕然,睁大眼睛看着陆凡,一时间,有些无语。
陆凡的根底他其实是知道的,在启用对方前,也曾专门派人调查过其家世底细。
陆凡,祖籍平湖人,祖墀以军籍隶锦衣卫。
其父陆逵袭锦衣卫千户,其祖父陆绎袭锦衣卫佥事。
其太祖父陆柄,更是嘉靖年间的锦衣卫指挥使,掌锦衣卫,授左都督,加太子太保,嘉靖三十九年卒,谥武惠,赠忠诚伯。
可以说,陆家也曾显赫过,只可惜,一朝天子一朝臣,嘉靖之后的历任皇帝对陆家都没什么好感,也因此使得陆家家道衰落,一代不如一代。
到了陆凡这一代,锦衣卫权势被魏忠贤把控,使得他竟然连个百户都没有混上,只能临时补了个总旗的缺混日子。
正因为知晓陆凡的根底,朱由检才敢放心启用他。
可以说,陆家世代是皇家的鹰犬,不论能力如何,在忠心方面,绝对是有保障的。
原本在朱由检看来,此次得了自己亲口允诺的赏赐,陆凡必然会想要恢复祖上的荣光,不说执掌锦衣卫,但世袭其父的千户之职,总少不了吧?
但谁知道这小子竟然如此胸无大志,只想贪图享乐,根本就没有光耀门楣,重振先祖风光的心思。
做皇帝的,当然不希望臣子有太大的野心,但是,你多少有点名利心好不好,不然以后拿什么来赏赐激励你?
“你呀.......”
朱由检有些哭笑不得,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但心中,却隐隐地松了口气。
没有野心也没关系,只要把你架在某个位置上能做事就行,若是个个都像魏忠贤那般野心勃勃,这大明朝堂,他还怎么管理?
“这样吧,待阉党被铲除,估计还有些时日,这段时间,你且仔细想想,究竟想要什么,等想明白了,再来回答朕之前的问题!”
这是对于陆凡的一次试探,结果朱由检很是满意。
至于以后该如何封赏对方,作为皇帝,他也要好好地斟酌一番,毫无疑问,陆凡是个有能力之人,若是用好了,绝对有大作用!
“谢陛下!”
躬身一礼,陆凡不动声色的站在一边,至于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无人知晓!
........
新皇登基,普天同庆,接下来的京城,可以说难得的祥和与安宁。
魏忠贤忙着迎合新帝,讨得皇帝的欢心,暂时没有再惹出什么令朱由检头痛难以抉择的事情。
而有了这段空闲时间,空出手的朱由检,将当初养在信王府中的一些下属接连调拨出去,在他的授意下,接连暗中出现在了朝中一些大臣的家中,商讨着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隐秘。
直至一个月后,乾清宫中,朱由检再次单独召见了陆凡。
“陆凡,我感觉准备的差不多了,这段时间,宫中大部分太监宫女已经被替换,朝中不少臣子也已经表明忠心,更是策反了阉党的几名御使。尤其是东厂里那位赵公公,也暗中向朕投诚,有他牵制,魏忠贤很难能顺利的调动东厂的力量。”
说着说着,朱由检神色间浮现出一抹犹豫,“但阉党的势力依然很强,朕怕这一动手,会引起整个阉党的反扑,到时朝堂不稳,恐怕会波及整个大明江山!”
听完皇帝的忧虑,陆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铲除魏忠贤其实不难,无论对方拥有多少权势,但他的权力,归根结底来源于陛下您这里。
难的是,陛下可想好了阉党覆灭后,那些空出来的位置,该如何填补?”
“填补?为何要填补?”
朱由检皱了皱眉,道:“阉宦作乱,危害极大,铲除阉党后,朕不准备再重用东厂锦衣卫,朕要做中兴之主,阉宦之乱,要从朕这里结束!”
“陛下!”
陆凡叹了口气,有些话他本不该说的,但这些时日以来的接触,他确实是从朱由检身上感受到了中兴大明想要使得百姓安居乐业的愿望。
也正因此,他想再试一试,劝一劝这位已经热血上头的皇帝。
不为别的,只为那多灾多难的大明百姓,尽一份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