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洛言等人被安排到了一处偏僻军帐之中休息,一场风波也算暂且平息,不过很快盖聂等人便是发现,他们四周都被王齮的亲卫给站岗了,看那人数,他们这边一举一动都会被盯着。
别说干什么事情,估计就算是放个屁,王齮那边都会收到消息。
“明面上是保护,实则是监视吗?”
嬴政听完盖聂的话语,神色略显阴沉,冷冷的说道。
洛言想了想,开口说道:“军营里人多眼杂,若是不派人将四周封锁起来,被人得知了王上的身份,他再想做什么事情就麻烦了,当然,也不排除他单纯的只是想护卫王上安全。”
“那先生觉得王齮会做什么?”
嬴政看着洛言,沉声的询问道。
显然对于王齮的态度,嬴政已经怀疑了,他若真的只是想护卫他安全,何必如此?
竟然将一整个斥候小队都杀了。
“王齮若真想对王上不利,无非两种可能,杀或者囚禁。”
洛言并未多想,直接说道。
话语的内容听的一旁的李斯眼角都是跳动了一下,同时忍不住看了一眼洛言,这家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当真什么都敢说。
一方是秦王,另一方可是为大秦效力数十年的老将军,贵为左庶长的王齮。
换做李斯绝对不会这么说。
至少不会说的这么明白。
“王齮……”
嬴政闻言沉默了片刻,疑惑的说道:“寡人还是想不通,大秦待他不薄,他本人更是为了大秦奋斗了一生,他为何会想对寡人不利!”
“缘由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王齮是否真的会这么做”
洛言平静的说道。
“这里是军营!”
盖聂目光微凝,沉声的说道。
洛言微微摇头,缓缓的说道:“地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王齮敢不敢,他若真有不轨之心,在哪里都会下手,何况,这对于我们而言也是一次机会,一劳永逸的机会。
王齮若没有不轨之心也就罢了,若他真有不轨之心……”
洛言没说完,但意思在场的众人都明白。
王齮若真有不轨之心,自然杀无赦,而一旦王齮死了,那整个武遂的平阳重甲军便没了统帅,这个时候嬴政便可取而代之。
平阳重甲军可是秦国精锐的几大军团之一,掌控它对于如今的嬴政而言,重要性不言而喻。
足以让嬴政站住脚跟,握住一柄剑。
此刻另一处军帐之中,老将军王齮正大刀阔斧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双虎目闪烁着凶戾的冷芒,听着手下的汇报,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冷漠的说道:
“下去吧,继续监视”
随着下属离去,王齮缓缓起身,伸手握向了身旁的沉重长戟,手臂用力,直接挥舞了起来,狂舞间,充满力量感的狂风在军帐之中肆虐,待得好久才缓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面色泛红,眼中闪烁着杀意,带着沉重呼吸,低声自语:
“武安君,你为之效死的大秦,如今竟然让一个小儿当了秦王……”
王齮对于大秦的感情绝对不亚于任何人。
若有他国攻秦,他必成为大秦最前沿的将士之一,舍生忘死,哪怕死在敌人的刀剑之下,也绝对不后悔,更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他这颗炙热的心却随着当年武安君的身亡而熄灭了。
当年的王齮也不过是武安君身旁的一名偏将,跟随着武安君征战沙场,厮杀六国,南征北战,大大小小的战役无数。
在那段岁月了,除了战争便是战争。
而他们这些人身前永远站着一道身影,犹如擎天之柱一般支撑着整个大秦,所向睥睨,杀的六国胆寒。
所有人都坚信着有武安君在的一天,大秦就永远不会畏惧任何敌人!
可这么一位为了大秦征战了一辈子的将军最终没有死在敌人的手中,反正“自裁”了。
何等的可笑。
若无秦王逼迫,武安君岂会“自裁”。
以武安君当时已经迈至极致的外功修为,这天下又如何有人能杀的了他。
除非他自愿。
也许是为了安大王的心,也许是为了安天下人的心。
武安君死了。
而他那颗赤城的心也随着武安君的自裁而亡。
王齮手执沉重的长戟,站在原地,呼吸渐渐平缓,目光也是渐渐的冷厉了下来,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是消失殆尽,既然已经决定了,又何必犹犹豫豫,故作女儿姿态。
王齮也不想继续拖延时间,既然要做,那就速战速决,不过在此之前还得解决一些麻烦。
那小儿嬴政终究是秦王,杀得杀的隐秘,不能泄露消息。
这一次嬴政冒险出宫,给了他机会,这样的机会不会有第二次。
带上头盔,调整气息整装之后,王齮便是大步向着外面走去,因为刚才他还得知了一个消息,有人在调查消失的斥候以及嬴政等人的踪迹,而这个人还是一个比较麻烦的家伙。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王齮还是不想对他动手。
毕竟一队斥候好敷衍,稍微做点手脚就能掩盖过去。
可那小子却是不行,他不但是千夫长,其身份更是不简单,乃是蒙家嫡系,上卿蒙骜的嫡孙,一旦这小子出了事,以那老狐狸的警惕性,肯定会发现事情不对劲。
到时候一些事情就瞒不住了。
王齮解决蒙恬花费了不少了功夫,那小子实在太过警惕,而且思路反应都很快,要不是他以身份压了他一头,让那小子继续查下去,估计很快就会顺藤摸瓜摸到嬴政那边去。
解决完蒙恬,王齮便命人去联系李斯。
李斯他虽然不熟悉,也并未接触过,但他知道李斯是吕相国的人,既然是吕相国的人,有些事情自然就好办了。
敲打一二便是。
聪明的人总会知道如何选择。
有时候选择比做事更加重要。
深夜时分。
李斯尚未休息便是被王齮的人叫了出去,而且只叫了他一人。
嬴政等人也未曾休息,看着李斯被人接出去了,军帐内的人都是有些疑惑王齮的目的,不明白王齮怎么突然对李斯有兴趣了。
“先生觉得李斯此人如何?”
待得李斯走远在,嬴政才看向了身旁的洛言,轻声的询问道。
“大才,我与他师兄韩非聊过他,此人才学不下于韩非,不过性格方面有些问题,性情凉薄,贪慕权势,而在现阶段,以王上如今的处境根本给不了他什么,甚至还会至他与险地,在这种情况下,他若是表明自己是吕相国的人也许会更加安全。”
洛言摸了摸下巴,也没怎么犹豫,便是背后里说起了李斯的坏话。
李斯的性格和洛言很像。
奈何洛言知晓历史,敢赌,也愿意赌,这就是洛言和李斯的区别。
所以,对于李斯,洛言并没什么讨厌的感觉,成年人大多数都差不多,不问对错,只问利益。
当然,对比之下。
盖聂就可爱太多了。
想着,洛言便是看着盖聂笑了笑。
盖聂有点疑惑的看着洛言,不明白洛言突然望着自己笑是什么意思,刚打算眼神交流一下,却发现洛言直接转过了头,给了盖聂一个后脑勺。
盖聂沉默不语。
“与寡人所观差不多。”
嬴政神色不变,淡淡的说道,仿佛对于洛言所说的话早有所料了。
李斯这个人看上去隐藏的很好,对待嬴政极为尊重,更是将自己的位置摆放的极为正确,但也就是因为表现的太过刻意,反而有些虚伪。
这一点,嬴政在宫中不知看过多少,自然看得出来。
这也是嬴政一直对李斯不咸不淡的原因。
因为李斯到现在为止是不是他的人还两说,李斯与洛言盖聂不一样,他还游离在这个小团体之外。
正如洛言所言。
李斯还未彻底站在嬴政这边,他还在抉择。
“王上,您还是先写一封信敷衍一下王齮吧,不要让他觉得我们起了戒心。”
洛言对着嬴政建议道。
“这封信还有必要吗?李斯已经过去了,他若是说些什么,寡人做这些便是无用。”
嬴政沉默了,缓缓的说道。
关键的是嬴政自己都不知道这封信该写给谁。
偌大一个咸阳宫,他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而唯一一个值得信任的就在自己身边护卫着自己,也就是盖聂。
至于他的母后。
嬴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自己的母后生疏到如今这个地步,曾经在赵国的时候,他们母子相依为命,视彼此为依靠。
可是回到秦国之后,尤其是嬴政继位之后,一切渐渐都变了。
尤其是他渐渐成年之后。
至于吕相国,他的仲父。
嬴政沉默了,对于这一路上的危机,他都不知道这些事情与他有没有关系。
对于吕不韦,嬴政颇为敬重,所以不愿去怀疑。
因为吕不韦比他的生父更像是生父,是一个亦师亦父的长辈。
洛言看出了嬴政心事重重,不过并未询问什么,他也知道嬴政现在的处境,尤其是那几个人的事情,堪称乱的一逼。
不过这就是王族,王族要是不乱那还能叫王族吗?
当做没看见,继续说道:
“这点王上可以放心,以李斯的性格,他不会在这个时候与王齮说些什么,无论是我们这边,还是王齮那边,他最好的方法就是置身事外,至少他如今还是秦国使臣,在没有结果之前,他两不相帮才是最稳妥的。
至于事后,那就得看李斯的选择了。”
“好,寡人便写一封信寄给母后。”
嬴政沉默了一会,才微微吸了一口气,沉声的应道,显然写这封信让他感觉有些困难。
一封信,嬴政构思了许久,才缓缓落笔。
哪怕知道这封信并不能送出去,只是为了搪塞王齮所写。
可毕竟内容要符合自己的身份和现状,所以内容需要表达出他向赵姬求援,而想到这个,嬴政的神色就有些纠结。
又是一个不了解女人的男人。
洛言看着嬴政的表情,哪里不知道嬴政此刻的心情,心中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可惜这种事情不能代笔
不然洛言觉得自己更适合来写这些东西,文稿啥的他脑子里多的是,哄一个深宫怨妇还不是手到擒来。
说实话。
嬴政也许是一个合格的帝王,野心魄力心性等都不缺,但对女人却是一丁点都不了解,缺少经验。
这一点包括他的母亲。
只看到了赵姬平时的行为举止,却没有看出赵姬内心的凄苦寂寞。
若是嬴政平常对于自己的母亲更加关心一些,也许两人的关系不至于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
对于赵姬。
洛言觉得这女人就是一个可悲可怜的女人。
一个被吕不韦和秦异人抛弃的悲惨女人。
常年被抛弃导致了赵姬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尤其是一个人身处咸阳宫宫闱之中的时候。
那种寂寞可想而知。
而嬴政身为帝王,显然不能像寻常人家的儿子一般对待母亲,比如撒娇啥的,而嬴政的性格显然也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长久下去,赵姬要是没点变化就奇了怪了。
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亦或者友情都是需要经营的。
至少按照历史上判断,洛言觉得赵姬是个合格的母亲,在赵国那种地方将嬴政养大了,其中受到的折磨和欺辱可想而知,但她熬过来了,还将嬴政养大,没有让他走歪。
可成了太后之后,赵姬就开始变了。
“吕不韦真是个渣男”
洛言心中忍不住嘀咕了一声,不得不说吕不韦是真的够狠,将女人如衣服发挥到了极致,男人中的楷模和极品,事业重于一切。
换做洛言觉得做不来他这种。
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不是说说的。
洛言离开韩国都将嫂嫂胡夫人安排的妥妥当当,这一点可以看得出来洛言和吕不韦的区别。
他虽然博爱,但绝对不薄情。
“可惜没遇到我”
洛言想到赵姬,忍不住嘀咕了一声,为这个可悲的女人表示同情。
同时又想到了一个男人中的极品。
嫪毐。
传说中,这个男人可以用那啥转车轮。
得见见!
洛言心中嘀咕了一声,不为其他,只是好奇,顺便问他能不能传授两手,华夏几千年也就出了这么一个极品,不见见怪可惜的。
“先生?!”
嬴政叫了一声洛言,却发现洛言没有理会自己,眼神有些空洞,先生这是在…发呆?
看了一眼盖聂,随后加重了一点声音,叫道:“先生。”
“恩?咳咳,王上,有什么吩咐?”
洛言心中忍不住抖了抖,有些发虚,连忙咳嗽了一声,询问道。
毕竟现在自己在嬴政的手下办事,结果当着嬴政的面,自己却是在八卦这对母子和嬴政母后赵姬的桃花新闻,甚至脑海之中对着赵姬还有点浮想联翩。
这思路飘的就离谱。
嬴政自然不知道洛言心中所想,也没有怪罪洛言发呆,反而带着一抹关心,轻声的询问道:“先生可是疲惫了?若是累了,可以先去休息,寡人的信已经写好了,王齮那边应该可以敷衍过去。”
盖聂也是关心的看着洛言,同样觉得洛言是太过疲惫了。
毕竟一个武者,尤其是一个剑客,时刻保持着精神专注那是基本功,而像洛言这般失神,除非是过于疲惫,不然是不会发生的。
而想到这些天都是洛言在出谋划策,精力损耗过大,也是可以理解。
顿时。
盖聂用着一副你累了,赶紧去休息的眼神看着洛言,关心之意溢于言表。
不愧是暖男中的极品。
“多谢王上关心,我还不用,刚才只是在思索王齮会在什么时候动手,一时间有些入神了。”
洛言微微摇头,一本正经的胡扯道。
“这段日子麻烦先生了,不过想来今晚是不会有什么事情了,先生还是早点休息吧。”
嬴政颔首,看着洛言,态度越发温和,语气都轻了几分,轻声的说道。
“先生去休息吧,王上这边有我。”
盖聂很认真的看着洛言,微微抬了抬手中的宝剑,保证道。
都觉得你该休息,这怎么破?
原本还想等着李斯回来,看看李斯那边有什么消息,不过看这个情况,自己不去休息反而成罪过了,笑了笑,也没有反对,对着嬴政和盖聂微微拱手,歉意的说道:“那我就先行休息了,今晚王上这边就拜托盖兄了!”
“职责所在!”
盖聂点头应道,眼神灼灼,精神头极佳。
“先生好好休息。”
嬴政微笑着点了点头,对于洛言这个头号狗头军师,他还是关怀备至的。
第一次总归是特殊的。
“王上也早些休息,无需担忧太多。”
洛言对着嬴政拱手行礼,便是面露忏愧的离开了营帐,刚刚走出营帐,一股夜间的冷风呼啸,令得洛言精神更好了几分,完全没有睡意,眼神那叫一个精神。
这玩意就和上下班一样,一到下班时间,精神抖擞,毫无睡意,能通宵达旦的那种。
“哎”
洛言看着清冷的弯月,叹了一口气,嬴政和盖聂都不了解他啊。
人家是夜猫子。
晚上才是最有精神的时候,可惜今晚是没人陪了。
想了想,洛言心痒难耐的向着惊鲵和焰灵姬的营帐走了过去,准备找两人聊聊人生啥的。
毕竟天色还早。
这么早他可睡不着。
他也是男人中的极品
营帐内。
嬴政和盖聂目送洛言离去的背影。
“这段时间辛苦先生了。”
待得洛言走远,嬴政才轻声的感慨道,自他担任大王以来,还是头一次遇到洛言这样的人为自己劳心劳力,甚至还无比信任自己,给他鼓励,那种亦师亦友的信任和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了。
尤其是在自己还一无所有(只是一个没有权利的秦王)的时候。
洛言来了。
且无条件的帮自己,没有索要任何保证,只为了天下一统,并且信任自己。
那种感觉就仿佛一个干渴已久的人喝了一口甘露。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
也许嬴政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感觉了。
“恩,洛先生确实不一般!”
盖聂认可的点了点头,一副俺也一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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