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趴在地上,想要在这一片寂静中听见哪怕一点点的声音。但他确实是一个人。没有人在监视他,也没有其他的任何人在这儿。甚至他自己都无法完全肯定他是不是在这儿。
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不过可能也只是一会儿的工夫,一个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必须活下去。这个想法比任何别的想法都实在,因为他躺着,实实在在地躺着,身体还有触觉,而他躺在上面的那个东西也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的。
随后哈利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还看得见。
头顶是明亮的阳光,脚下是一片温暖的土地。
等哈利站直身子,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老旧的巷道里面,遥远的天际只能看到一只巨大的烟囱。
这只烟囱莫名带给哈利一股熟悉的感觉,他忽然想起来那是属于蜘蛛尾巷的——也是他的父亲西弗勒斯·斯内普生活过的地方,哈利亲自来过这里,为了寻找父母曾生活过的痕迹,但他最终发现斯内普的童年充满了不幸。
但是还是有些地方不一样。
哈利注意到自己出现的地点是一栋楼房面前,门牌上写着安东尼院这几个字,但他很确定在蜘蛛尾巷没有什么安东尼院,至少等他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没有见到过。
可是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哈利没法找到任何人问话。
那为什么不进去看一看呢?
哈利忽然想道,于是他就这样做了。
用双手推开大门,哈利走进安东尼院一楼的大厅里面,他一眼就看到墙壁上悬挂着的一副相框,照片上是一个笑容慈祥的老人。
哈利并不认识这名老人,但他猜测这应该就是安东尼先生。
在盯了一会儿这张照片后,哈利又仔细的打量了一遍四周,清扫的工具被整齐放置在大厅角落,还有不少的手工制品,就连登记处名册上面的字迹都写的不错。
安东尼院看起来是一个很规整的地方,但是哈利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
他随手翻了两下名册就重新放了回去,随后他注意到另一边的楼梯。
会有人在那上面等着他么?
哈利不禁这样想到。
可又会是谁?那名素未谋面的安东尼先生?
哈利沿着楼梯走了上去,整栋楼房只单独回荡着他的脚步声。
哈利将一间又一间房门打开——有些房间是宿舍,有些房间是厨房和吃饭的地方,哈利甚至还发现了一间小小的教室,课桌上摆放着一些他从未见过的麻瓜儿童书籍,从里面的布置来看,就像是学生们才刚刚离开教室一样,只不过如今他们都消失不见了。
最终,愈发困惑的哈利停在最后一扇未打开的房门前。
伴随着轻微的声响,哈利将房门推开。
这是在整个安东尼院他见过的最豪华的房间,哈利甚至还看到了一个酒柜。
窗台上的鲜花盛开着。
哈利转移目光,他也见到了正在浇花的人。
“脑袋还疼么?冲自己那么来一下子,估计你也不好受吧,有什么要分享的么?”
卡兰往最后一个花盆里面浇上适当的水,在完成这些日常的习惯以后,他缓缓转过头,微笑着看向还在发呆的哈利。
“别再傻站着了,随便找张沙发坐下就行。”
卡兰自顾自的提议道:“或许你应该来上一杯,这能让你的心情放松不少,尤其是在你刚刚才——”
他说着用手指比作手枪的姿势,对准自己的脑门“砰”了一声。
哈利姿势僵硬的走到一张沙发前坐了下来,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卡兰将一杯深棕色的威士忌递到他的手中——
“呸!呸!”
浓重的口感让哈利一下子回过神来,他用力呸了好几口,将杯子远远放在茶几上,一副再也不想碰的样子。
“卡兰,你......你......”
在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后,哈利不敢置信的问道:“你也死了?我们这是在地狱?还是什么其他的地方?”
“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是天堂,又或者是永生。”
卡兰慢条斯理的说道,他轻轻挥了下手,地板上的污渍就齐齐消失不见了。
随后他拿起威士忌酒瓶自言自语道:“有这么难喝么?我看校长和安东尼先生都还挺享受的。”
卡兰整个人完全是一副想要尝试的样子,他还将鼻子对准瓶口轻轻嗅了嗅。
哈利连忙将酒瓶夺了过来:“你在做什么?未成年人不能饮酒!就算你是我未来的叔叔也不行!”
“又或者是教父。”卡兰无所谓的补充道:“斯内普几乎没什么朋友,他如果要选谁当你的教父的话一定是会选我的。”
“那也不行!”哈利罕见的有些坚持。
卡兰眼神异样的盯着他:“就只有这些么?你好不容易活了下来,结果做的第一件事是阻止我喝酒?”
“换做我的话,一定会施展一大堆爆炸咒庆祝一下,就像是烟花。”
他说着舞动起手指,在二人中间立马凭空浮现出一场小小的烟花秀。
“为什么是爆炸咒?”哈利神使鬼差的问道,他的大脑如今还处于宕机状态,被卡兰莫名其妙的话语搞得摸不着头脑。
“当然是因为足够简单了。”卡兰轻描淡写的说出让不少人气愤的事实:“如果我学会了什么厉害的古代咒语的话,也可以换种魔法试一试。”
“古代魔法。”哈利眨了眨眼,他越来越搞不懂卡兰的想法了。
他沉默的盯了一会儿卡兰,发现卡兰此时的状态要活泼许多——他又一次拿起了威士忌的酒瓶,在嗅了几下后立马表情嫌弃的移开。
“算了,你还是喝黄油啤酒吧,要凉的还是温热的?”
没等哈利来得及反应,卡兰又再一次自顾自的说道:“或许温热的会更好一些?我看你还是挺需要暖和一下身子的,毕竟你刚刚才——”
又一次的,卡兰模拟出手枪的手势,对准自己的额头“砰”了一声。
哈利已经开始有些生气了,他总觉得卡兰是在故意嘲笑自己。
“这没什么好笑的。”
哈利一口一口饮着卡兰变出来的黄油啤酒,他生着闷气嘟囔道:“既然两个人不能同时活着,那还不如一块去死好了。反正我早就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有让德拉科必须做出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情——你喝的是什么东西?怎么看起来像是血一样?”
“你是说这个?”卡兰举起自己手中变出的杯子:“没什么,这只是草莓果汁,只不过草莓加的好像有些多了。”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杯子里的颜色一点点淡去,由鲜红逐渐变成透明的粉色。
“这样看起来就好多了。”
在又喝了一口后,卡兰心满意足的说道。
随后卡兰看向一脸莫名其妙的哈利。
由于蜷翼魔的原因,卡兰不想再提及自己特殊的口味爱好,而是询问道:“你刚刚说了德拉科?他又怎么了?”
尽管眼神依旧有些怪异,但哈利还是老老实实的继续解释道:“也不全是因为德拉科,而是因为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也就是刚被赶出去的校长。”
他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将从禁湖遗迹中出来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个时候的我与格斯帕得走散了,身边全都是从凹地中撤出来的八眼巨蛛,就算有隐形衣也很难照顾周全。”
“有不少八眼巨蛛围住了我,在阿拉戈克死后就没人能够控制住它们了,就算海格也不行,我能看得出来它们想要吃掉我。”
“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真的被它们抓住了。”
“直到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突然出现。”
卡兰眨了眨眼,他立马问道:“是阿布拉克萨斯救了你?”
哈利摇头说道:“他没有直接这样做,而是施展了几道威力巨大的咒语,完全是一副想要为伏地魔解决威胁的样子。但是到头来他只是误伤了一大堆八眼巨蛛,根本就没有真的伤害到我,这才让我顺利逃出来。”
“不过我还是察觉到阿布拉克萨斯的态度有些不对劲,在那种时候他是不可能失手的,周围全都是他的帮手——这也让我在回到城堡后,立马就去了校长办公室,以此搞清楚他的用意。”
“没想到的是,还真的被我找到了。”
哈利直视着卡兰双眼缓缓说道:“阿布拉克萨斯特意在冥想盆中留下了一段记忆,我读取了那段记忆,随后又浑浑噩噩的将其彻底销毁,不敢让任何人发现。”
卡兰想到了他与格斯帕得还有斯蒂夫三人赶到校长办公室的情形——当时的哈利看起来有些不对劲,但他们都没有想到还会有这部分原因——阿布拉克萨斯故意遗留下来的记忆。
“你可以尝试着将这段记忆还原。”
在想明白这一切后,卡兰指导着哈利说道:“努力去回忆,将记忆中的场景在附近展示出来。”
哈利亲眼见到过卡兰不久前才施展过的手段,猜测或许是与这片特殊的区域有关。
他闭上双眼,努力回想着心中的记忆。
一点点的,在茶几上方涌现出一阵模糊的银雾,随后银雾化作阿布拉克萨斯的身影,他正坐在一间幽暗的房间里面,看不出具体是在哪里。
“这里是霍格沃茨城堡的有求必应屋,能够确保我无论做些什么都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在黑暗中,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缓缓开口说道,他的面孔隐藏在阴影里,敛去了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身体,以及紧紧交叉在一块的双手。
“希望看到这段记忆的人是你,德拉科·马尔福。”
他的语气平稳又冷静,卡兰与哈利都在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
在停顿了一小下后,话语声继续响起。
“德拉科,我没有杀死你的父母,我也没有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
“我曾在阿兹卡班中见过他们几次,悄悄帮助他们学会了阿尼马格斯,摄魂怪无法感受动物的情感,只有这样才能瞒过那些鬼东西。”
“在这之后,我额外带了两名吞食过复方汤剂的替代者,将他们伪装成卢修斯还有纳西莎的样子,并在摄魂怪面前亲手杀死了他们,随后将真正的卢修斯和纳西莎偷偷带走。”
“如今他们生活在一处偏僻的麻瓜村庄,除了我以外,没人能找到他们。”
“我知道你想要见自己的亲生父母,德拉科,我也明白你一直都在怨恨我。”
“但我必须这样做。”
停顿的时间微微变长,黑暗中的阿布拉克萨斯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我必须......要表露足够的忠诚,这是最好的手段,无法替代。”
“终于,在今天,我得到了回报。”
“我知晓黑魔王的计划,他将命令偷偷传达给我,然后让我再传递给其他手下。”
“这一次,为了摆脱一直困扰他的威胁,黑魔王会亲手毁掉所有的魂器,追求更加可怕的力量。”
“我不知道那股力量是什么,但我明白,这是最好的机会。”
“所以,德拉科,如果你想要亲眼见到自己的父母,你就要记住,一定要找准机会,杀死黑魔王的最后一个魂器——哈利·斯内普。”
“在这之后,你同样会获得回报,能够知道卢修斯还有纳西莎隐藏的地点。”
“而我,也终于会有机会偷袭黑魔王,将他彻底杀死,再也不会卷土重来。”
不知是由于激动还是紧张,阿布拉克萨斯大口喘息着,但他的语气却依旧极为冷静,甚至是显得有些狂热。
“追随黑魔王是我这一生犯过的最大的错误。”
“他让我与卢修斯反目成仇,还把你的父母关押在阿兹卡班,即便是我想要见上他们一面也极为困难。”
“而除了家人以外,他也渐渐偏离了最初的目的。”
“在他眼中,不再只是纯血与泥巴种的区别。高贵的血统同样会受到他的惩罚,这甚至让我怀疑起他是否还是一名纯血至上主义者,毕竟——我知道——他有一名麻瓜父亲,这是他在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隐秘,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调查清楚。”
“没有人能够践踏纯血的荣耀,没有人可以。”
阿布拉克萨斯的语气已经逐渐变得疯狂。
“我不会忘记这一点,德拉科,你也一定要记住,这是我们马尔福家族存在的理由,也是我们终生的信念!为此我不惜陷害魔法部部长,任何巫师都不能阻止我们!”
“即便是黑魔王,也不能!”
他猛地抬起头,愤怒的咆哮出马尔福家族的格言。
“纯正永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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