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杠精  第446章 愁乱鬓发难道苦

类别: 历史 | 两晋隋唐 | 大唐第一杠精 | 水鱼要吃素   作者:水鱼要吃素  书名:大唐第一杠精  更新时间:2021-04-20
 
“将军,快看,广武山那边好大的烟,像是失火了!”

金堤关水门之上,随着哨兵的喊声,自墙梯登上的司马长安便抬手遮住西南尚有些刺眼的晚霞,凝目望去。

才刚下完雨,失的哪门子火?

通济渠自东南入汴口,刚好在广武山东面向西北环绕。卡住水路的金堤关就坐落在北麓山脚,依山傍水,易守难攻。在两汉之前,这里还有个极其著名的称谓,叫楚河汉界。

当年汉军屯兵广武,阻楚西进。楚霸王项羽亦屯兵广武,和汉军隔涧对垒,相持数月。最终因缺粮加上韩信出兵击楚,才被迫与汉约和,以广武涧为界中分天下。也就是后世象棋盘上的那条“鸿沟”。

而眼下,自东南而过的河渠穿过金堤关水门,南向与之正对的恰是这条“鸿沟”。

隐隐的,好似有人影从中一闪而过。

山火开始蔓延。

这场秋雨虽然持续近一天,但雨势始终也不太大,经过一秋积累的林间落叶内里还是干的。一旦山火起势,外层湿润的落叶根本难以阻挡。

贾闰甫趁众人被后方浓烟所引,抽刀逼退拦路的一位大婶,头也不回的向东面飞奔而去。

老孟挺身喷了口血,当场翻了白眼。人群开始大哗,有要去追的,有呼喊救人的,还有要寻山洞躲避的。北风吹过残林,隐隐已是带起一片哭泣声。

这个季节,最容易悲伤了。

如果说这就是大伙的结局,许多人已然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留在兴洛城,留在自己家里。最起码,还能和亲人死在一起。

白雾与浓烟混合而起,渐往山顶。火光开始浓烈,与身后的斜阳交相辉映,赤红如血,匹练似旗。

Emmm……为什么要用旗来形容?

立身于西麓山脚的王要汉滞了一下,又皱眉看向北坡那处引他误用了形容词的火势,未及两息便惊呼出声。

鲜红的战旗穿林而出,根本不是什么误会!

“敌袭!!”

“先锋营结阵!骑兵营迂回,随某冲锋!”

后者大吼出声,随即爬上战马,立时向西北侧奔去。左右原本烤火看热闹的士兵们顿时有些慌乱,奔跑入阵时有不少都滑倒在泥泞之中。

王要汉这边喝令骑兵集合,脑中又满是疑惑。

大河之南,哪里来的唐军?难不成……

视线下意识往东北边瞧了一眼,眼角余光似有黑影临近,未及反应,一支羽箭已是擦着他的鼻尖飞过,没入侧身亲兵的眼眶里。

“噗!”

一抹鲜血飞溅而出,喷得他满腮帮子都是。

后者哼都没哼一声便翻身落马,而前方才集结到一半的战营也已呼嚎起来。

大伙长时间与缺兵少箭的李密残军交战,期间又弹压了不少反抗的青壮百姓,顺风局打了太多,以至于连正常的交战模式都快忘了。当唐军自左翼展开齐射时,前方结阵阻敌的隋军竟还是以步槊手为主的。

这就活该他们倒霉了。

“呃啊!”

“刀盾手,刀盾手掩护!”

“俺的腿!救命啊!”

“避箭!快避箭!”

一连串形似机枪扫射般爆起的血雾自密集的战阵中爆发,惨叫声此起彼伏。在左翼后阵刚集结起来的骑兵还不等冲锋就折戟大半,剩余的全躲在战马的身下大吼。

差点第一回合就挂掉的王要汉彼时恨不能抽自己两巴掌,一边喝令刀盾兵接替前排,一边仍尝试向北迂回。然而只是探头瞥了一眼,心下便是一跳。

一排黑线忽然自河滩方向出现,黝黑的铁盾在夕阳下发着妖异的红芒,长枪如林,旌旗展霞。全身都遮蔽在玄铁束甲中的士兵喊着号子,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铿锵而来,震人心脾,好似连大地都在这一刻震颤起来。

自征辽以来,天下倒悬,乱军如虻,他已然很久没在战场上看过这等场面了。

“他娘的,这伙唐军来者不善!交战事小,速禀郑公知晓事大!传令,步兵营交替掩护,其余人等,随某撤退!”

行家一出手,对手就想开溜了。

不过司马长安既然决定出兵,就没有给对方留机会的想法。都不等传令兵把撤退的命令下到各营,两艘巨大的战船就在前者抽搐的目光中鼓风而上,不过短短两刻,连绵的战旗便自板渚方向飘扬而起,堵死了他们的退路。

“完了!”

王要汉心下一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荥阳方向,随即咬牙拔刀:“儿郎们!时候到了……”

虎牢关。

战旗密布,战阵绵延。

中军大旗之下,一身明光金甲的王世充策马而立。左侧有单雄信、裴仁基、裴行俨、时德睿,右侧有王琬、王玄应、王仁则、邴元真。身前兵卒如林,身后万马嘶鸣。

这阵势,任谁一眼瞧过都得倒吸一口冷气,竖起大拇指言说牛逼。

可他一点也不开心。

邴元真没说谎,虎牢关城头上确立着神潭军的战旗。甚至于不只是神潭军,待他引兵来时,还看到了有身穿两当甲的士兵把一个绣有白色水纹的战旗也插在了城头上。

幸亏孙华来的及时,彼时看着城外密集的大军,任虎的后背都是凉的。

早知道就不和那敌将装逼了。

当然了,武乡公既到,哪里还轮得到他来装逼。

“对面的,呃,那个谁听着!俺是大唐武乡公麾下都尉林二斗!那个俺们大王说了,老天有好生之德,杀人不过头……掉地下,那个,李密既然已败,为了百姓,恁们就快收兵回去吧!”

西门关城之上的门楼下,披着个大氅还骚包的学某赵王命人打了把伞的孙华听得直翻白眼。

要不是他自伤了肺后就没法大声说话,才不会找这没文化的粗胚替他喊话,没得拉低他白水军的文化水平。

旁边凑热闹的任虎“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屁股上就挨了一脚。

“笑恁娘了个腚啊!混账玩意儿自作主张!要不是老子反应快,你小子就等着挨收拾吧!”

孙华没好气的骂了一声,接着便紧了紧身上的大氅,眯起眼来欣赏对面某人那精彩的表情。

王世充牙都要被咬碎了,眼睛几欲充血。

如果说之前攻灭李密所属的一战算是惨胜,但结果值得的话,那么现在他只想骂人。

太过分了!

这就好比他用省吃俭用积攒了半辈子的钱去买房,刚交了首付,开发商就烂尾跑路了。

“王要汉到哪里了?怎地还没有信号发来?还有皇甫!寡人命他将偃师城下的攻城器械运来,怎地这么慢?再派个人去催催!”

小王同学死死握着缰绳低喝,不等有人答话,一侧的裴仁基便皱眉抱拳:

“郑公三思啊!我军昼夜转战,士卒疲乏不堪,正是需要修整之际。且李唐已占据河内,坐拥大河天险之利,后勤充盈。贸然开战,于我不利呀!”

“……废话!”

前者手臂颤抖,已是气急。

这么浅显的道理,他自然也懂。可懂归懂,眼见人家都欺负到脸上了,真要咽下这口哑巴亏,他今后怕是连做梦都能被气醒。

“是寡人要开战嘛!李唐不宣而取,先启衅于我,寡人只是反击!便是传出去,也是……”

后半截,他没说出口。

上头不是昏头,也是到了这会儿他才忽然反应过来,这事儿就算传出去,其他势力的大佬们也只会笑他无能,而非说李唐不义。

自己笨怪谁来?再说人家唐军入虎牢关的时候,城头上插的可还是人家李密的旗帜呢,和他王世充有啥关系?

便在这时,后方快马近前,有士兵翻身跪地,抱拳道:“禀郑公,段司空派信使前来,言说陛下有诏,在中枢未定之前不可与伪唐起衅!请郑公约束麾下兵马,即刻撤兵!”

“你说什么!”

王世充瞪起眼睛,一字一顿,不等话音落下,右翼又有探马跑来,疾步上前道:“禀郑公,荥阳戴长史传信,王都尉追逐李密余孽向东,尚未回转,恐无法按时抵进!”

话音渐落,上首一时安静。

喧嚣的风儿经过,隐隐送来城头疑似唐军的笑声,令周遭弥漫起一股叫做尴尬的东西。

天地良心,人家可不是笑他的。

传令兵躬身良久,偷偷抬头。只见王世充脸色涨红的坐与马上,耳根子红得好似能滴出血来。过了好半晌,才抖着胡子咬牙挤出一句话来。

声音太小,前者侧耳倾听才隐约听到半句,好像还是脏话:

“……某,干恁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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