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剧?大叔,你不会是逗我玩吧?”
“嘿,你这丫头,怎么,看不起网剧啊,我告诉你,能在爱优酷上播,不必那些上星的电视剧差!”
热芭红唇一撇,按捺住心情,坐在老孟大腿上看了看《庆余年》的见解,脸色更加郁闷了;
“还是穿越这种老戏码,大叔,你不知道现在这种穿越戏都落伍了吗?”
蜜蜜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热芭的吐槽,推门进来,看到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醋意横翻;
“哟,你俩这是在谈事呢,还是调情呢?”
轻舟招招手,“蜜蜜,你给热芭说说网剧的市场,这丫头以为我坑她呢!”
小狐白了老孟一眼,顺势坐在了小迪对面,孟轻舟双腿一紧,暗自叫苦;
“我看看再说,什么题材的,穿越啊,还是母子穿越,有看点啊,怎么,小迪你看不上?那我们新历来做吧!”
“诶诶诶,蜜姐,我还没说不行呢,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老孟在两人腰间拍了拍,制止了即将开始的唇枪舌战;
“别吵啊,我还没说完呢,这部如果改成电视剧,工程可不小,就算小迪你想全程参与,可能也要和新历合作的。”
最近两年,越来越多的明星、艺人都看上了网剧这一块的前景,最关键的因素就是网剧的受众人群,并不比电视剧少;
十年前,《蜗居》大火,首播频道上海电视台,一个没上星的频道。
虽然开播四天就创下收视新高,但除了少数能收到上海电视台信号的地区,大多数人没眼福第一时间看它。要等当地电视台采买了版权安排播出,才得以看到。但当地电视台预算多少、版权采购人员对《蜗居》观感如何,那都是碰运气的事。
顺着电视媒体和网络媒体关于《蜗居》的讨论,小三、高官、房奴、尺度、物欲暗流涌动,《蜗居》很快出圈了。
后来它在优酷网上线,观众是有想看哪集看哪集的主动权了,但网速不给力。
记得当年,看剧要提前缓冲半小时,透明进度条逐渐变红,看视频才能不卡。不然的话,幸运时网速流畅看十分钟卡一次,不幸时分分钟卡顿,6kb、15kb地加载着,着急上火很容易换来弃剧。
那个年代,客观条件制约着,虽然互联网上五花八门的播放器和资源也有,但人们看剧的主要渠道,还是电视。
准时准点,线性播放,观众主动权弱,被动接受,是很长一段时间内,电视与观众的关系。
互联网改变着人与电视机的关系,也改变着电视制作方与版权采买方的关系。
回过头看,从地方电视台火起来的《蜗居》,似乎是地方电视台与民营企业联合出品电视剧的最后高光。
随着省级上星卫视各个栏目建立越来越完整,冲收视率的诉求逐渐上升,地方电视台不再是采买影视剧版权的主力军。
当国内电影第一股和电视剧第一股华艺、聚美相继上市后,地方电视台与民营影视公司的关系,从合作逐渐变成供给方与需求方。
话语权变弱导致的,是权力向卫视转移。电视台靠制作剧卖版权的黄金时代一去不返,与此同时,网民逐年增加、视频平台发展、草根创作者用低成本网剧试水,正在悄悄影响着人们观剧的习惯。
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的时代,人们表达观感,是转头跟家人交流,隔天去单位/学校跟同事同学交流。
互联网改变了电视时代熟人交流的属性。
电视剧不再是线性单向输出的内容产品,评论不再是少数执笔之手拥有的权力,只要有键盘,人人都是剧集口碑的建立者。
与观众主动性同步发展的,是电视剧的载体,开始经历从从电视机到电脑,再到手机,大屏到小屏的流变。
网剧经历过三级跳。
诞生初期,它是不入流的。
2014年以前,「段子剧」是网剧的最大标签,成本低而多梗的《万万没想到》《屌丝男士》年轻人口口相传,但在主流平台,网感过强反而是绊脚石。
符合大众审美的电视剧,故事连贯、笑点通俗、情感普世,是基本要素。
直到2014年知名网络改编的网剧《匆匆那年》在搜狐视频播出,大众化的网剧才算有了眉目。
相比以往的网剧,单集制作经费超过百万的《匆匆那年》算得上大制作,相比小圈层哗众的段子剧,年度流量超10亿的播放数据,也证明网剧大众化挺有未来。
影视圈和视屏平台普遍认为2014年是网剧元年,《匆匆那年》和《屌丝男士3》两种类型,均破10亿,代表着网剧的一体两面。
网络改编网剧,成为后来几年的惯常操作。
不过,尽管2015年有高质量新题材的《无心法师》,2016年有《余罪》,网剧投资逐年从六位数投资上涨至九位数,但当周迅霍建华等人主演的《如懿传》确定要在网络首播时,大众还是觉得,排面小了。
大制作、大明星、高投入、好班底,在刻板印象中,是属于大屏而非小屏的。但刻板印象必须要向现实屈服。
当电视频道审查越来越严,限古令、限娱令喧嚣尘上,眼见着大屏内容越来越保守,小屏呈现出此消彼长的态势。
先是由于限古令无法在卫视播出的大制作网剧来到了视频平台。
2018年之前,大多网剧的审查流程,依旧是平台自审,内容表达的宽松,一定程度上形成了一些题材的保护伞。
口碑在逐渐积累,前期网剧在新题材上的探索刷新着观众观感,到了2018年底发布《关于网络视听节目信息备案系统升级的通知》,彻底介入网剧监管,网剧的影响力已然能和电视剧平分秋色。
电视台播不了的盗墓、灵异,以及尺度大的悬疑,成了网剧巩固口碑的类型。
在此过程中,张一山靠网剧顺利从童星转型青年演员,潘越明靠《白夜追凶》重回大众视野,易阳玺出现在《长安十二时辰》中,四字弟弟的演员生涯开了个好头。
向实力派迈进的年轻演员选择用网剧正名,过气明星也在这个场域尝试翻身。
小狐看见轻舟桌上的资料,拿起来信手一翻,这才看到是聚美购买的改编清单,眼珠子一转,和言细语的冲热芭说道:“行啦行啦,我不和你抢,咱俩合作,这种可以了吧!”
“合作?真的?”
“我用得着骗你吗,知道你和古丽娜又成立了一家公司,怎么,想自立门户了?”
看到小丫头有些不乐,老孟又做起了好人;
“好啦,小狐,一部网剧,让她俩去玩吧,这不还有一部电影嘛,是我们中戏韩老哥的项目,你要感兴趣,和万重山一起做吧!”
蜜蜜眼睛一亮,从轻舟手里拿过资料;
“一朵小红花,这什么名字,老孟,你不是忽悠我吧?”
嘿,做好人还落不着好了,孟轻舟将两人赶了下去,哼哼两声,走出了书房;
又到年底,钟丽芳天天忙着和杨远恒、袁玉眉商量公司电影的宣传、上映的事,而孟轻舟却越来越喜欢和公司的几位导演拉片,美其名曰提高导演功力;
这么没谱的老板,让三人无言以对;
“喂,钟总,你听说了吗,孟总打算两年后就退二线了,你说他会把时间放在公司吗?”杨远恒避过工作人员,悄声问道;
“我不止听说了,我还亲口问了呢,唉,真不知道他咋想的,虽说咱万重山没上市,但旗下也有两家上市公司了,就这还看不上眼?”
袁玉眉捂嘴轻笑,她知道轻舟的想法后,特地去和金淑丽聊过,用金淑丽的话来说;
“你别听他的,想一出是一出,他那家里情况,可能退二线嘛,到时候我们不烦他,有的是人拽他出来,不着急!”
钟丽妨多精明的人,岂能看不到?
距离贺岁档没几天了,各大影视公司铆足了劲为旗下电影宣传,在一众即将上映大片凌厉的声势中,老曹的《狗十三》上映了,也点起了贺岁档的硝烟;
这是孟轻舟在原时空没看过但听过很多次的一部电影,上映的第二天,老孟独自去了影院,不是没人陪,而是几位老板娘实在不感兴趣;
狗十三的剧本来自于老曹的一个学生,焦华静,也是他个人的毕业作品;
拿到剧本后,曹保屏很感兴趣,早在2013年的时候就拍摄完成了,但直到今年才拿到龙标上映;
为什么会被禁播?
在孟轻舟看来,他认为是关于孩子成长教育的问题对于国人来说还是比较敏感且心痛的话题。
对于家长和社会来说,由于根深蒂固的思想和传统的教育模式,总是在对孩子关心溺爱之下却又得不到好的反馈。而中国大概百分之六七十的孩子大致都是相似的成长过程,他们知道家长对自己的爱,却有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狗十三》其实不仅仅讲了孩子痛苦的成长过程,其中也反映了中国社会一直存在的问题。比如酒桌文化,这应该是个打引号的“酒桌文化”。
电影中官员的装腔作势,其他人的随声附和,隐隐约约的利益关系;还有父亲二婚,后妈及同父异母的弟弟;包括重男轻女的思想等等
其实每当有一部电影在反映中国社会的问题的时候,大家太想将其隐藏起来。其实不是没有这些有胆量的电影,大家就看不到社会中生活中所存在的问题。但是大家是一定需要一部大胆的电影来将问题清楚的说出来。
禁播就好像是在说,我们的社会确实存在这个问题,但是我们不想让更多的人看到,我们不想让你们反思,我们不想让你们解决。
电影看了一半,孟轻舟就知道并不是人人都懂它的。观影的人本就不多,中间陆陆续续走了一些情侣,影院里更是所剩无几。
电影里每一只主角动物的出现,孟轻舟想都象征了李玩当时的状态。爱因斯坦,爱因斯坦2,蝙蝠,都是。
孟轻舟的观点是:所有人都不是坏人,就连后妈也不是。
所有人都可以从电影里找到自己生活的影子,可能是执拗强悍的爷爷、唠叨宠人的奶奶、“更会做人”的朋友、不很公平的环境。但是可能只会有小部分才会明白李玩的心路,那个少女追求的东西渐渐地崩落,她渐渐学会了笑对他人。
李玩的故事开始于那次测验,喜欢物理的李玩被逼着均衡发展,参加英语兴趣小组。父亲的强硬,在掐着脖子推开李玩,夺过老师手里的“自愿报名表”时,就显现了出来。事后却试图用钱来补偿他没有理解孩子的错误。后来故事一步步走向崩落。
同父异母弟弟的出生,奶奶没有让父亲告诉李玩。孟轻舟先是以为奶奶是那种极度重男轻女的老人,或是害怕李玩伤害弟弟。就像孟轻舟之前看这部电影的影评时一样。但其实不然,孟轻舟更趋向认为奶奶是害怕李玩伤心闹情绪,从而隐瞒。
最让人难受的悲剧,是谁都没有错,但它就是发生了。
《狗十三》也是这样,你看着虽然总觉得不舒服,但你就是不知道怪谁好。有些事让身陷其中的每个参与者感到拧巴甚至痛苦,却没有元凶,没有万恶之源,让谁背锅都不太合适。没有坏人的悲剧里,没有杀死坏人这种一劳永逸的方便法门,我们只有无解的生活,一眼望不到头的矛盾、拉扯和误会。
所以,我不同意电影里爸爸是坏的这种论调。如果说李玩是被爸爸规训了,那么,爸爸其实也是由社会环境规训而来的。他们都是受害者。
为什么电影里,要设计爸爸在说方言,而李玩在说普通话呢?
为了表现他们的语言不通。
这不是字面意思,而是在说,精神层面上,爸爸和李玩是两个频道上的人,他们的语言无法交流,心理上对对方失语。
以前我们总认为,至亲骨肉,当然是最了解彼此的存在,其实不是这样的。
中国这几十年,解放、文革、改革开放到慢慢进入现代文明。社会环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隔代人的语言对方是无法理解的,90一代尤为明显。
父母认为,最好的照顾是让子女衣食无忧。这是没错的,这种心理源于他们在50、60年代的饥饿记忆。父母童年对猪肉的渴望,在物质丰富的年代,投射在子女身上,就表现为物质可以解决一切亲子矛盾。
你看,当李玩被剥夺学习物理的权利而被强迫学习英语时,她生气了,而爸爸的解决之道是给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