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宣布一系列未来计划和新机构的设立外,索什扬在奈森五号的总督尖塔中还连续召开了数次大型会议,召集了巢都各个方面的代表,主要就如何保障城市居民们基本的生存,健康和工作分配的问题进行了多方面的咨询和探讨。
虽然宣布了那么多惠民之举,但索什扬也从来不是一个盲目的理想主义者,他甚至很清楚,一个管理者想要做“善人”要付出的往往都是极为沉重的代表,事实上行星的主教就很委婉的劝诫了他,那位主教告诉索什扬,国教也一直有在做赈济平民的工作(当然索什扬对此事颇有怀疑),即便只是周期性的,依旧需要付出一笔极为巨大的开支。
那不是几百万吃军粮的士兵,那是几百亿嗷嗷待哺的大嘴,哪怕暂时满足了他们,后续也只会要求更多,而一旦有所减少或者终止,他们就会变得比以往更为愤怒,更为狂暴。
内务部的部长也表达了类似的观点,他从管理学的角度和索什扬说了很多他的道理——譬如只有让平民们一直处于半饥饿状态,才能够更好的管理他们,只有剥夺他们反抗的能力,才能在出事的时候更方便的镇压他们,只有让他们在沉重的劳动中变得麻木,才不会去胡思乱想。
甚至有“机智”的贵族建议索什扬不要浪费宝贵的食品和物资,但可以适当的增加那些平民们酒类或者成瘾性药物的供给,让他们在短暂的生命中可以偶尔享受到“帝皇的恩泽”。
索什扬对于这些言论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在帝国,人和人的差别大多数时候比人和异形的差别更大,这些上巢之人很多十几代都没有再踏出过护墙,他们已经习惯于高居云上,也从未将脚下的人视作过同类,大概也只有灾难和战争来临时,他们才会试图呼唤起大家的“人类之魂”,并号召所有人为帝皇献身——
同样的,索什扬也阐述了他的观点。
他需要的不是一个伤痕累累,满是奴隶的世界,他需要的是一个工业和城市高度发达,能够提供稳定的资源产出和高质量兵源产出,并且自身还相对稳定的世界,为了可能的军事需要,甚至还得进行一定程度的要塞化和军事化,需要将巢都每一个个体都纳入社会动员体系之中,而这个目标靠当前的现状是绝对行不通的。
索什扬当时就一句话问住了他们——
“我现在就立刻要一千万身体健康,信仰坚定,有一定知识水平,能够快速学会操作所有步兵轻重装备,且需要在一线面对最可怕的敌人甚至是恶魔的士兵,你们愿意交出自己的孩子吗?”
当时就没有人吭声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索什扬说服了他们,不过至少他们理解了索什扬这么做的原因,这就足够了。
至于具体该怎么做,索什扬也没指望靠他们就能全部说出来。
当然,索什扬也很明白想法要转化成实际,总归需要妥协一些事,给平民好处的时候,也不能漏了这些从来不会放过任何好处的上层人士,甚至于说给平民一分好处,就得给他们也增加九分好处,这样他们才会踏实配合索什扬一系列政策——虽然中间还得杀鸡儆猴处理一批人。
总而言之,对付这些既得利益者,索什扬还是远征时那一套,一手大棒一手萝卜。
于是他也对奈森五号的上层许诺,未来的星系开发过程中,他们也将获得一部分资源开发权,如果建立新的巢都,他们也将拥有优先任职巢都各个管理岗位的机会,同时新组建的军队的军官也会优先从各个贵族学院中选拔。
这个许诺自然让奈森五号的上层由于索什扬一系列惊人的决定那不安的心,稍稍稳定了下来,并且他们也了解了这位威名赫赫的阿斯塔特战团长的态度和作风——并不严酷但也不好糊弄,而且对平民有着超出理解的关心,但也不是那种漫无边际的理想家。
来奈森五号的第二天,索什扬召见了一批很特殊,又很不起眼的人——
老师,校长,行星教育系统的负责人和国教的教长。
不管是奈森四号还是奈森五号,其教育体系基本都承袭了帝国最传统的模式,一方面是基本只覆盖到中巢,一方面是种类和所属机构种类非常的繁多。
以奈森五号为例,整个星系的教育基本分成四大部分——
第一,是由国教主导的宗教神学院体系,这也是帝国最为常见,也是极少数能够辐射到下巢的教育体系,国教的神学院是以教区为单位建立,一个教区的主教通常都会兼任本区神学院的院长,但由于繁重的宗教事务,他们通常都很难直接进行管理,因此诞生了教长这个职务,该职务通常有教区中的高级教士担任,也常常被视作攀登主教之位必须走过的一条路,而教长才是神学院的主要管理者。
由于有着国教雄厚财力的支持,以及强烈的传教欲望的驱动,因此虽然下巢有着混乱和贫穷,但神学院也会建立在下巢的教区之中,可以说是普通巢都人极少数能够得到教育的地方,而该机构的主要作用自然也是为国教培养忠诚的教士,为臃肿庞大的国教持续注入新鲜血液。
国教神学院通常分成两个部分,经教院和修女院,前者主要培养各类神职人员和传教士,男女都不限,而后者则只招收女性,主要就是培养文书修女,医疗修女等非战斗修女,两者的招收年龄基本一致,都是710岁的孩子。
国教的教育除了宗教外,也会教授高哥特语,历史,艺术,逻辑等课程,甚至对于传教士们还会额外教授一定的自然,天文,以及科学知识,并且神学院是不收取任何费用的,连衣食住行都完全由国教包办。
当然代价就是,一旦进入后,那么就终生都是国教的一部分了,而且必须忍受极为苛刻,死板甚至称得上虐待的学生生涯,神学院为了“磨砺信仰”常常会让学生不盖被子的睡在硬床板上,并且在接近零度的气温下只能使用冷水洗澡,至于鞭挞之类也是家常便饭,同时导师和嬷嬷们对于学生有着绝对的权威,寻常打骂都很难称得上是处置,甚至有人调侃神学院消耗最多的不是经卷条,而是鞭子。
神学院不只是教育机构,也是宗教场所,任何错误都可能招致非常严厉的惩罚。
可就是这样,它也依旧是许多人向往的地方,尤其是对于下巢的孩子来说,神学院基本上就是他们人生仅有的,唯一的,能够远离肮脏的工厂和足以榨干人生命的劳动的机会,至少,能吃得上饱饭,喝得上干净的饮用水,穿得上体面的教士袍就已经是他们最理想的人生状态。
可神学院的招收同样严格,任何新生都要得到所属街区一个教堂主祭的担保,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往往这样的机会早就被街区的管理者或者其他头头脑脑们给瓜分一空了,毕竟对于略有身份的家庭来说,能够送一个孩子进入神学院也是代表了一个很不错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