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罗齐姆普莱姆基来说,瓦莱多的地表景色虽然不是他见过的地方里最美的,但一定是排得上号的。
之前从轨道上看,他就觉得这个行星的表面显得非常平和:丰饶的陆地,亮蓝色的海洋,大气层点缀着螺旋形的云团。
读数显示这里的大气适宜呼吸且未遭污染,不像众多令人窒息的帝国世界,呈现着一幅工业地狱般的噩梦景象。
简而言之,对于他这样原始世界出身的人来说,这很完美。
在高级机仆的操作下,小巧的穿梭机降落在一处宽阔谷地的高耸岩崖上。
作为战团的餐厅之主,拥有一架私人穿梭机在罗齐姆看来,是理所应当的当然这从技术层面来说又有点困难,毕竟他的职责只限于餐厅和厨房。
然而,谁叫他人缘好呢?
在付出少量酒精制品后,某个机械教神秘人士帮助他改造了一架几近报废的穿梭机,并赋予了它强大的动力和规避侦测的能力,必要的情况下也可以加装武器。
而穿梭机的驾驶员则是两组高级运算机仆,他们可能不是顶尖的操控者,但一定是最安全的。
这个飞行器让罗齐姆很满意,并将它命名为“盘界号”至于原因,他也没和任何人解释过。
“呼,这味比船舱里棒多了。”
从崖顶抬头望去,是一片雄伟的山脉,虽然山下属于温带气候,它们高耸的顶峰却被白雪所覆盖。
在飞行器降落时掀起的沙尘散去后,罗齐姆踏上了这个据他所知正在爆发叛乱的世界。
一点叛军而已,他并不很在乎瓦莱多的消息被严格封锁,他也仅仅知道这么多。
而他冒险来到这里的原因,是因为他在乐山乐水无聊人:浪客指南这本书上看到过瓦莱多的一个介绍。
这个世界在被帝国发现的早期曾经是一个蛮荒的死亡世界,上面遍布着各种危险的野兽和植物,其中最广泛分布的是一种被称为“棘兰”植物。
光听名字可能有人会觉得这是一种无害的草本,但实际上棘兰是一种危险的食肉植物。
帝国殖民者们在坚持了几十代人后,才将这个世界改造成现在的模样,而那些危险的动植物也基本被消灭了,但棘兰因为分布广泛,在一些人迹罕至还有些许分布。
由于这种植物具有领地意识和强烈的攻击性,瓦莱多的权贵也会饲养它们,用来观赏和看家护院。
但罗齐姆找它们的理由并非是因为珍稀。
棘兰著名的除了它们的攻击性外,还有便是它们的味道。
根据乐山乐水无聊人:浪客指南上的介绍,棘兰的茎是可食用的,并且具有浓烈的肉食口感,吃起来甚至比绝大多数肉类都要美味。
这就是罗齐姆真正的目标。
身为战团的餐厅之主,收集珍贵的食材也是他的重要工作之一。
毕竟总不能让战士们天天吃标准口粮对吧?
背着巨大行军包的罗齐姆走下他的穿梭机,并怀着极大的兴趣环顾着这个新世界,并做了一个深呼吸,闭上双眼享受着抛开过滤器和空气净化装置呼吸的简单快感。
之后,他大步跨过岩石,站在俯瞰下方地面的悬崖边。
他眼前展开的是一幅广阔的翠绿图景。
茂密的森林覆盖着山下的坡地,一条令人惊叹的蓝色河流缓缓地沿着谷地流向远方的海岸。
越过谷地,他能看到轨道俯视图所标注的城镇之一正矗立在一丛蔓生的蕨类植物当中。
从这里看去,它像是一座雄伟拱门的其中一半,这是罗齐姆
选定好的目标,一个被称为莱地的城镇,这里也是棘兰的主要养殖地。
站在他的位置,罗齐姆的视野得以拓展至上百公里之外,远处的湖泊在地平线上波光荡漾,成群的野兽在山下的平原上徜徉,富饶大地起伏延伸至迷雾覆盖的远方,鸟儿在头顶纯净的天空中盘旋飞翔。
他有多久没见到这样一个未遭玷污的世界了?
此刻他的心脏因为见到如此美丽清澈的天空而跃动不已。
如果这里不是一个宗教世界,估计机械教的先锋队和勘探钻井平台早就降落到地表展开殖民进程,同时探索其自然资源。
罗齐姆一直很想吐槽,既然机械教掌握着科技之光和理性的思维,难道他们找不出一种办法,在利用星球资源的同时避免让工业污染,人口爆炸带来的恶果玷污一个世界的美好?
不过这样的疑问超出了罗齐姆的能力范围,而且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
确定好目标方向后,罗齐姆寻找了到一天下山的小路。
这是一条位于早已冷却的火山岩斜坡的羊肠小道,灰尘质泥土上的蕨类植物长势繁盛,纤维状又如羽毛般轻柔,斑驳的茎秆外表像藤条一样粗糙,向天笔直立起来足有三人高,一直延伸到晃动着的透白露水的复叶。
它们让他想起了家乡的恶松林,当他还小的时候,就时常于冬天去松林中伐木打。
常青的针叶上结起了厚实的霜冻,风吹起时树会发出仿佛叹息一般的风铃声。
此时此地,剩下的也仅有叹息声。
干枯的蕨丛的起伏荡漾,以及通过他身上每一个毛孔钻入,摩擦着他喉咙后头软组织的结了块的尘埃。阳光明亮又刺眼,从透彻的晴空中往下刺照过苍白稀薄的空气,在蕨类下的地面上映出了条状的网痕由荒凉的阳光和层次不齐的黑色阴影编制而成。
他往前移动了两百米,进入到了一处枯叶的间断处,为了不惊动可能存在的野兽和敌人,他穿上了软底的靴子,小腿用链状布厚实地包了两层以防止植物倒刺的划伤。
并且他还携带了武器,一把他从某个“好友”那弄来的小型燃爆枪用结实的系带紧紧固定在胸前,以防止让尘埃进入枪内。
但每过十分钟左右,他就要检查部件并清扫快速淤积起来的尘埃,蕨叶,残枝以及芒刺。
忽然,几声碎裂声让他转向急停了下来,把枪推进自己光滑干燥的手掌中蓄势待发。
有东西想要从他的左边穿过蕨丛,还时不时踩碎地面那些干枯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