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越编越离谱,还老有所依呢,老个屁啊!”
“就是,连军饷都几年没见到的,还没有后顾之忧,我呸!”
蓝天保听到对面的那些骂声,满脸通红,便转回头,向着自己这边的同袍,大声喊道:“你们来说,国公待你们如何?说给那些狗贼听听!”
然而,流贼军中正在大声喧哗着,他虽然是已经大声了,可声音却被掩盖了,压根就没传回己方军中。
整个战场上,就还是流贼的喝骂声。
蓝天保见此,非常地无奈。心中想着,自己尽力了,可这场士气之战,最终还是败了!
不过没关系,回头手底下见真章便是。
他正在想着,忽然,就见从北面有一骑飞驰而来,顿时,就吸引了两军所有人的目光。
从那骑背上背着的旗帜可以看出来,是个传递消息的信使。
朝廷官军这边的将士见到,便都有点担心,该不会又有哪里出什么情况了吧?
反正这个时候,大明是到处都是事,他们也都见怪不怪了!
而流贼军中这边,则差不多也是如此想法。也因此,他们一个个都是非常高兴地看着这信使的到来。
“大将军,估计又是哪来的城池被攻占了!”牛金星笑着向李自成说道。
李自成听了,面带笑容,点头说道:“如今这种时候,朝廷根本就不可能有好消息!”
听到这话,牛金星看到那个信使直奔对面帅旗底下而去,顿时灵机一动,便大声喊道:“有本事,念出来听听啊,皇帝老儿怕是又来求救了吧?”
其他流贼听到,一个个都是幸灾乐祸地,纷纷跟着喊道:“念啊,有本事就念啊!”
官军这边,张明伟没有理对面流贼的嚣张,看向那个飞骑而来的信使。
“国公,这是最新的邸报,有重大的事情宣布!”信使一到帅旗前,便翻身下马,双手递上一个信筒。
张明伟身边的刘金一见,立刻上前接过,转身递给张明伟。
看到这一幕,战场上,几乎所有的人,都把视线转向张明伟这边。都想知道,这急递而来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
不过,在场关心的这些人的心情截然不同。朝廷官军这边,自然是担心;而流贼那边,却是幸灾乐祸。
但是,有一点是一样的,因为期待,所以他们全都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
张明伟接过之后,展开稍微看了一下,心中顿时一喜,不过他并没有显露出来。
对面,牛金星睁大了他的眼睛,像牛眼一样,没发现对面很开心的样子,心中一动,便大声喊道:“念啊,有本事念出来听听啊!”
在安静的环境中,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嗓子,顿时就引得那些流贼,全都跟着幸灾乐祸地喊了起来:“念啊,有本事念出来听听啊!”
张明伟听到这声音,心中想着,这可是你们自己要求的。于是,他便转手递给刘金,吩咐他道:“让天保大声念!”
刘金一听,心中顿时一喜。因为他知道,这肯定是好事,要不然老爷不可能让蓝天保去当众念的。
于是,他便兴奋了起来,立刻拍马过去,把邸报递给蓝天保,同时大声喊道:“老爷说了,让你念大声点。”
流贼这边,还真没想到,对面的官军竟然还真要念。一时之间,他们便都静了下来想听听是什么消息。
宋献策原本一直捋着长须,潇洒自得的样子。不过等他看到这一幕,顿时就眉头一皱,连忙转身对李自成说道:“大将军,如今我军士气已高,不如见好就收,开战吧?”
李自成听了,摆摆手,笑着说道:“无妨,朝廷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好消息?反正就算是再好的消息,也不可能影响我军的士气,不妨听听好了!”
宋献策一听,还想再说。边上的牛金星就不干了,忍不住开口说道:“怎么,大将军的话也不听了?”
“……”宋献策一听,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他转头一想,觉得李自成说得也对,就算是好消息,什么打了个胜仗啊,或者被朝廷夺回了一座城池什么的,也不可能影响自己这边已经提起来的士气。
这么想着,他也不想让李自成多想,想听听就听听好了。
看到蓝天保展开了那封邸报,准备开始念时,两军将士全都安静了下来,竖着耳朵听着。
只听蓝天保用出了吃奶的劲,大声地念道:“《大明律》之《兵律》新增一卷,名曰军卒抚恤优待条例……”
不用说,这次邸报的最主要内容,就是崇祯皇帝听取了张明伟的建议,以律法方式规定了对于大明军卒的抚恤优待,从而做到让大明军卒后顾无忧,征战天下,征战世界!
因此,当蓝天保大声念出来之后,最先有反应的,是朝廷官军这边。
这个邸报的内容,张明伟之前在伤兵营的时候,其实已经有提过。没多久,他的说法就已经在全军传开了。
国公当众保证过的内容,他们是信的,也是期待的。不过后来一直没有听国公再提这方面的事情,他们原本是不在意的,都在忙着备战。
但今天,对面的流贼突然开始提及往年的事情时,大部分朝廷官军将士虽然信得过国公,但却没法反驳流贼。毕竟国公当众保证的东西,又没有真正成为大众所认知的事情,说出来也没人信啊!
另外,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因为以前的遭遇,他们多少都有点不大相信真有这样的好事!
可如今,突然听到朝廷的邸报,其实,他们也不在意从哪里听到,最为关键的是,修改了《大明律》,把国公当初保证的内容给加了进去,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绝对会有这样的事情。
明白了这一点,哪怕军纪再严,他们都忍不住激动了!要不是怕听不到后面的内容,很多人都想放声大笑了。
而流贼这边,听得那就是傻眼了。
刚才好在嘲讽朝廷待他们如猪狗,结果转眼间,竟然修改了《大明律》,专门增加了军卒抚恤优待条例!
听着那一条条以律法形式公布出来的消息,保证了大明军卒的待遇,还有伤残和老了之后的待遇,他们要不傻就怪了,这根本就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个朝廷啊!
朝廷真要这样对待当兵的,谁傻了会冒着诛杀九族的罪来造反?
如果说离得远的流贼听不清楚的话,那李过、袁宗第等人,那是听得最清楚不过了。可以说,蓝天保所读出来的内容,他们是最震惊的。
下意识地,他们觉得这事儿肯定是假的。因此,袁宗第都没等蓝天保读完,便厉声喝道:“假的,这肯定是假的!”
蓝天保压根没理他,心中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兴奋,还有爽的感觉。刚才你们不是指责的厉害么?行,那你们就竖着狗耳朵听好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肯定是假的,你在骗人!”李过也是大声厉喝道,“有本事的,敢给我看么?”
又被贼人打断,这让蓝天保很不爽。听到李过那话,他便不念了,反拿着邸报,然后高高举起,犹如举起一杆胜利的旗帜一般:“睁大狗眼睛看好了,白纸黑字,都写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有假?”
看着两军阵前那几个人的动静,看着朝廷官军那边的兴奋,不少流贼都相信了。要不然,朝廷官军那边肯定不可能如此表现。
想到了这个,很多流贼就还是有点难以置信。特别是流贼中的骑军,更是因为边军出身的多,他们对朝廷突然优待军卒这种事情,最是震惊不过了!
李自成身边,宋献策早已后悔万分,自己就该坚持,不让朝廷官军那边念的。现在好了,之前鼓舞起来的己方士气,还有对面被打压下去的士气,全都反了。
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到对面朝廷官军的士气,因为这个消息而大涨。这对即将开打的战事,那是极其不利的。
而且宋献策还有更深层的担忧,就怕朝廷新出的这军卒抚恤优待条例,会分化瓦解义军这边。
消息上是说改了《大明律》,如果说谎的话,很容易揭穿。也因此,这事虽然听着可能难以想象,但绝对是真的。
可在这大战之际,又怎么能让军中都觉得这是真的呢?
因此,宋献策便连忙大声喊道:“假的,那是假的,不要信了!”
其他流贼头目,也都明白事情不对,包括李自成在内,都是脸色阴沉。其中不少人,都跟着大喊了起来:“假的,假的……”
流贼这边的人数众多,哪怕只是极小部分人这么一喧哗,蓝天保那边就没法再念了,因为实在太吵了。
看到这一幕,张明伟淡淡一笑,流贼又想凭着嗓门大么?行,那就让你们见识一下。
于是,他便向左右吩咐道:“传我将令,大家一起来一首《保卫黄河》,让贼子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
虽然觉得可能有点尬,可是,张明伟依旧觉得,此时大家一起来合唱,绝对就是对流贼喧闹的最好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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