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睁眼,见窗外仍是黑灯瞎火一片,自己这小肚子又在咕咕叫了。
忙将水心唤来,轻声道:“我饿了,咱去伙房寻些小食呗?”
“娘子,这不妥吧,若是被管事婆撞见了,咱俩明儿个可都得挨训的。”水心瑟瑟道。
无奈,架不住她这小性子,饿也饿不得,累也累不得。娇生惯养的人儿便是如此。
但见一簇火光忽而亮起,水心正举着火折子在前引路,姜禛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不远处便是伙房了。
她们却是扑了个空,这伙房早是被人收拾干净了,连滴油水都寻不见。
“烦气!不成!我定要食足!”边说边朝姜府大门走去,水心亦是劝不住她,眼下早是过门槛了。
好巧不巧的,抬眼便见着来人了。
陈译正帮姜沈提着一摞小食,随她一路兜兜转转行至姜府门前。
汪烨同锁心二人面面相觑,甚是窘尬,皆是远远的跟在后头,不做打扰。
感情他是看上自己二姐了?
眼瞅着二人并肩同,有说有笑,好不亲密,姜禛这丫头竟是没来由的嫉妒上了。
“哟!三妹妹,你怎的还未睡呀?!”姜沈笑盈盈地走上前去,同姜禛询道。
“这天儿燥人的很,扰的三妹妹我睡不安稳。”姜禛扯谎道。
再朝一旁的陈译瞪去一眼,虽想同他撒撒气,可这当子自己二姐尚在,并不合适。
无奈,只得依旧假作无事,说道:“二姐,你怎会同郎君一块儿回来?”
闻言,姜沈似动起歪脑筋了,朝一旁的陈译挪步靠去,假作幽怨道:“哎呀,二姐姐我这手可都酸死了,幸在遇见郎君了。”
再是扭头朝陈译望去,二人双目对视,眸光流转,看的姜禛气不打一处来,差些便欲出声制止他二人。
娇滴滴的话儿道出:“郎君真真是位心善的人儿,竟还大老远的送二姐姐我回来,郎君这情呀,怕是无以回报了。”
越说越是离谱,陈译已是听不下去了,扯开话茬儿,说道:“姜禛姑娘,你今下无事吧?”
今下被那何家女甩了一巴掌,这当子她的小脸儿上仍隐约可见一抹嫩红。
虽一直想同他搭话,可当真见面了,却又没的好脸儿待他,凶道:“无事!”
不欢而散,初她姜沈乐得如此外,姜禛同陈译二人皆是犯愁上了。
姜禛回房溜达去榻上,愁愁愁,只得饿着肚子入眠了。
待第二日当早,何家来人告状了,她又得挨训了。
姜沈抬眸,看向正跪于祠堂之上的姜禛,颇为失望,屡教屡犯,教也无用。
只得叹气一声,说道:“唉,三妹,你太冲动了,怎又动武了呢?月头方嘱咐过,莫要动武莫要动武,你却月尾就……”
再是抬手轻弄眼眉,似是被其所扰一般,不得安稳。
“瑶瑶啊瑶瑶!你,你,你……”姜老太太喘呼许久,忽上忽下,忽进忽出,或因动怒了,说话都不利索。
再瞧这凶样儿,额头上的皱褶已挤到一块儿了,着实不讨喜。
姜禛揉搓着小手儿,一双大眼眸子似有泪光闪烁,好不可怜。
她方才挨打了,这会儿子手心摊开,早是殷红一片了。
委屈道:“并非是瑶瑶。”
“瑶瑶!你讲并非你大闹何府,好!祖母信你,既如此,那你便讲出个一二来,究竟是何人所为?!你说!”姜老太太怒声斥问道。
虽不愿相信,可若真是姜禛所为,那又该如何?自己最疼爱之人乃她,而最会惹事之人也是她,尤为伤神。
悲喜之间,自有一席伤心无奈之地,为姜老太太所居。
姜禛所言不假,自己并非闹事之人,甚是无辜,闹事者乃陈译。
可她支支吾吾好半晌,终是未将陈译供出。
如此纠纠缠缠,杂杂乱乱,又是何苦呢?
见这当子她又闭口不言,先前那般言语,难不成都在扯谎?
如此可令姜老太太气煞不已,两眼一白竟是昏了过去。
见状,吴妈妈连忙扶上前去,嘴中叫唤着:“姜老!姜老!”
唤其许久,仍是未见苏醒,甚忧,再伸手而出,开始按掐人中。
姜沈,崔氏,周氏等人亦是颇为焦急,生怕姜老太太真出个什么幺蛾子,那她们姜家便要就此没落了。
好在姜老太太尚还有气,估摸着只是气晕过去罢了,修养几日便可。
待吴妈妈与周氏二人,将姜老太太挪回屋内休息,崔氏这才走到姜禛面前,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呵斥道:“姜禛!倘若姜老太太有何不测,你便是罪人!”
她定是委屈极了,小嘴巴子一张一合,似想说些什么一般,可犹犹豫豫好半晌了,却是依旧未能做声。
蹒跚着步子进屋,甚是无力,一个转身便缩回榻上,这心头皆是烦心事。
——陈译,都赖你。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护着他,若将他道出便是无事,烦烦烦!或因自己这熬人的小性子吧。
水心端着药台进屋,打算为自家娘子上药。
她也是可怜,昨儿个挨了一巴掌,今下又挨了一巴掌,这小脸蛋儿上早是见着巴掌印了。
“疼!你轻点儿!”边说边朝手中的铜镜看去,好在未留疤。
“水心晓得,可这药便是如此,娘子你便忍忍吧!”水心回道。
将药膏敷其脸儿上,虽有点点刺痛传来,可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阵凉意。
“啊!我甚丑!”姜禛望着镜中的自己,小脸蛋儿上皆似抹了泥一般,妥妥的是个泥娃娃。
月下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人是有一位,却偷摸的跟做贼似的。
但见汪烨蹲守在姜府门前,瞧这鬼鬼祟祟的鼠样儿,若是打更之人经过,保不齐便当贼抓起来了。
闲于门前而不入,非奸即盗!
“他奶奶的!老子真是不运!大半夜的还需给人看门!”汪烨骂道。
明明尚在春时,可夜晚却有薄雾若现,扎土的树杈上似也有点点寒霜。
汪烨蜷缩在角落处,打着哆嗦,搓着手心,这一夜他可着实遭苦了。
早些时,陈译命他前来姜府门口做探子,假若瞧见姜禛出门,便立马回去禀报他。
自家爷为何如此为之,汪烨可全是明了的,定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哈一口热气暖暖手,继而自顾自的嚷嚷着:“当年在宫内,绣娘如此痴情于他,他都未正视过其一眼,而今就为个小丫头片子,值当吗?!”
浑噩一宿,终是待得三声鸡鸣作响,稍定了定神,方才睁开双眼。
何家女其夫乃江洲巡城官,虽只是个八品小官,可无奈,官再小亦可压民,姜禛待会儿便要前去郡守司领罚。
真真是个命好的,明明是自己咎由自取,却还有个好夫君为其撑腰,再看看自己,尚还孤零零的一个人呢。
同小韭水心二人交代几句后,姜禛便出门了。
抬脚踏过门槛,却是瞧见一乞丐睡在门前,细细打量其一番这才发现,是那陈译的跟班。
“喂!醒醒!”姜禛摇晃着汪烨的身子,唤道。
微微睁眼,见是姜禛,好在她叫醒了自己,若是就此错过,回去定要挨自家爷训斥的。
“你蹲我姜府门口做甚?!”姜禛询道。
“我昨儿个夜里吃酒吃醉了。”汪烨脑瓜一转,扯谎道。
姜禛才不信呢,如此贼眉鼠眼的模样,定没的什么好事儿。
可她却是赶着去郡守司领罚,这当子可未有闲茬儿理会他。
撂了句“我还有要事在身”后,便是转身离开了。
汪烨连忙跟上前去,询道:“呵呵,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呀?!”
“管你屁事儿!你在烦我!当心我揍你!”姜禛怒道。
再是举起自己的小拳头,挥来挥去,似想吓唬住汪烨。
——切!凶什么凶嘛,老子可是代自家爷关心呢,不识抬举,罢了罢了,不说便不说,老子偷摸着跟上便可。
她似又想起什么了,赶忙回身同汪烨说道:“对了!替我同你家主子道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