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宾别院。
凤舞一向嗜睡,尤其在大冬天,更是贪恋被窝的温度。体型修长的她窝成一团,宛如小猫咪一般,抱着一个长形棉枕正睡得香甜。
窗外飘起了雪花,而室内一片暖意,舒服得让人想一直沉溺下去。
突然间,一阵无比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安宁。
黑影闪过,雷大娘蹿至床边,老脸上带着极度亢奋之意,很难想象有什么事情能令她都如此失态。
“圣女,快醒醒,魔人印鉴有消息了!”雷大娘传音,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早已清醒,但贪恋着温暖的凤舞嘴角轻勾,正享受着融融暖冬,乍听到雷大娘的话,整个人并无任何反应。
但是一秒钟之后——
被窝猛地被掀开,露出一具凹凸有致,仅穿着白色丝质单衣的婀娜娇躯。四周的冷意顿时侵袭而来,但凤舞没有任何感觉,只是一脸震骇地看着雷大娘:“有消息了?”
话中满是不敢置信。
青煞流寻找了足足数千年,不知多少先辈付出了心血,始终一无所获的魔人印鉴,居然有消息了,任是谁都不能平静。
片刻后。
凤舞已匆匆穿好了衣衫,与雷大娘坐在一起,连忙询问情况。
雷大娘:“说来也是巧合,我青煞流在数十年前,曾出现过一些叛徒,这些年一直都在追杀。就在几日之前,抓到了其中一位。此人名为阴爪叟,拥有地灵榜的实力。”
凤舞急不可耐:“难道魔人印鉴与那个阴爪叟有关?”
雷大娘以匪夷所思的口吻道:“那个阴爪叟,并不算我青煞流的核心,所以从来没见过魔人印鉴。但巧的是,大概几个月前,此人意外得到了一本古籍,从上面见到了魔人印鉴。这次被杀之前,他为了活命,向我们透露曾在万化墓穴见过魔人印鉴!”
凤舞腾地站起,圆凳都被撞翻,胸脯急剧地起伏不定,急道:“他有没有说,魔人印鉴在哪里?”
雷大娘十分理解凤舞的情绪,若非她知道的更早,以她的修养心性,都未必能比凤舞好哪里去,所以并不见怪。
雷大娘努力让自己的语音变得平缓:“正因为阴爪叟交代了,老身才来找圣女。目下知道这个消息的,仅有当时的负责人。
他为了保密,甚至设法杀死了在场所有的目击者,又因距离总坛太远,不放心让人传信,遂亲自赶到皇城,向老身禀明了一切。”
凤舞急得跺脚:“大娘,你别卖关子了,魔人印鉴到底在哪里?”
房间早已封闭,甚至四周都被雷大娘以内力困锁,外人根本听不到她们的声音。但雷大娘还是下意识看了看,这才一脸凝重地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画像,摊在桌子上。
“那位负责人带着阴爪叟,昨夜子时找到了老身。老身遂安排了几名画师,根据阴爪叟的记忆和口述,一次次描绘修改得到魔人印鉴之人的脸,最后得出了这张画像。据阴爪叟所说,画中之人,与本人应有八成相似。”
凤舞忍不住娇躯剧颤。千百年来,青煞流无数先辈的梦想,便是能找到魔人印鉴,重振青煞流昔年的无上光辉,为此付出了世人难以想象的努力,但始终没有结果。
莫非是上天垂怜,看到了他们的诚意,那个困扰青煞流无数年的无上宝物,终于要回来了吗?
凤舞打定主意,纵然芸芸众生无数,但既然有了这个线索,哪怕是用尽所有的手段,花费十年,二十年,乃至她一生的时间,她也一定要找到画中人!
怀着坚定不移的信念,凤舞用力深吸了一口气,拿起宣纸,目光投向成为她终身目标的画像。
结果一看之下,凤舞芳心狂震,双手猛地一哆嗦,因为手指过分用力,差点把画纸给撕成两半。还是雷大娘发现得早,及时出手阻止了她。
“圣女,此画得来不易,老身还要面呈给掌门!”
为了保密,昨夜那几个画师已被雷大娘送入了地狱,要不是担心阴爪叟有所保留,雷大娘会连阴爪叟一块杀。
其实雷大娘猜得没错,阴爪叟的确留了一手。
他比谁都了解魔门之人的言而无信,所以在一些地方,故意扭曲了卓沐风的脸,加上他记忆本身的偏差,画像上的脸,最多与卓沐风有六成相似。
至于为什么不随意编造一张脸,阴爪叟害怕被人施展幻术,万一吐露秘密,那就惨了。像现在这样似像非像,正好可以拿记忆出错来掩饰。
但是阴爪叟千算万算,却怎么都算不到,那个盗取了魔人印鉴的少年,并非无名之辈,相反,还是如今东周武林最炙手可热的人。
更要命的是,凤舞还见过对方。
固然画像上的脸,远不及卓沐风本人神俊斯文,但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而且凤舞也考虑到了阴爪叟的虚实,加上她现在的心态是宁肯杀错一万,也不放过一个,又哪里会忽略掉卓沐风?
大气典雅的俏脸一阵迅速变化,凤舞的鼻息,喷得手中画纸都往外凸出,一颗心更是差点跳出胸膛,被患得患失的复杂情绪搅得四肢发软。
“圣女,你怎么了,莫非……你该不会有线索吧?”雷大娘毕竟人老成精,见到凤舞的样子后,思忖一番,不由惊声问道,驻拐的手也一阵快速抖动。
凤舞喃喃道:“我还不确定,也许是他,不,就算不是他,也绝不能放过,我非要把他的底都扒出来不可!大娘,我要去一趟颂雅苑!”
上次经过讨论,青煞流的人一致认定,得到万化魔功的人,必定是利用了魔人印鉴。
换言之,若魔人印鉴真在卓沐风手中,那么那个轰动朝野的年轻人,极可能耍弄了全天下,独得万化魔功!
该死的大混蛋!
凤舞紧咬银牙,眸光瞬息万变,心底里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件事。
看门老者支支吾吾了小半天,最终实在扛不住了,只好请了巫冠廷父女进去。巫媛媛张口就问:“老伯,请问卓沐风在何处?”
看门老者的喉结悄然耸了耸,一脸迷糊道:“这个,老夫倒是不太清楚,最近上了年纪,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巫媛媛一见对方垂垂老矣的样子,也没有多加怀疑。看门老者打算先拖着对方,能拖多久是多久,现在卓沐风那里正热闹,要是再来这么一个,估计就要炸了。
然而看门老者显然低估了巫大小姐的急切,他想带着父女二人去客房休息,再找借口缓一缓。
哪里想到,见到迎面而来的侍女,巫大小姐直接就走了上去,展演一笑:“姑娘你好,你知道卓沐风住在哪间房子吗?”
侍女被巫大小姐这一笑晃花了眼。同为女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妩媚的笑容,脸蛋红了红,下意识就准备开口,这可急坏了后面的看门老者。
但巫冠廷就在一边,看门老者可不敢传音,只好拼命打眼色。
侍女的心神早已被大小姐吸引了,哪里会注意这个糟老头,立刻乖乖道:“哦,卓少侠就住在东厢房第一间,拐过前方的廊道,再走一百米便是。”
巫媛媛笑道:“多谢姑娘。”双手负于身后,大小姐扬着令白雪都失色的笑容,迈步往目标而去。
“老伯,你怎么了?”巫冠廷不解地看向一旁的看门老者。
看门老者苦笑道:“巫盟主,老夫忽感身体不适,就不陪你们一起去了,还望恕罪则个啊。”
巫冠廷是知道对方底细的,暗忖以对方的功力,竟也会不适?但还是立马道:“老伯快请,冠廷常来此地,这种天气本不该让老伯相陪。”
看门老者也不说话,拱拱手就闷头走了,途中似乎还在唉声叹气,像是在烦恼担忧什么。
巫冠廷越发奇怪于对方的表现,但初来乍到,他也不敢多问,与侍女点头示意后,便也往卓沐风的住处而去。
暖融融的房间,站着一堆人,人气格外旺盛,但卓沐风只感到头皮发麻。
一边是秋越偶尔扫过的冷芒,一边是妖妃笑盈盈但未及眼底的玩味视线,还有小桃叶的怒瞪,混合着三大府主及秦溪奇特的目光。
偏偏秦可情和秋容裳这时候全都装傻,无形中把他推到了最前方,一下子成了全场的焦点。
这凝固诡异的气氛,让卓沐风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喉咙发干,但水杯在秋容裳边上,他可不敢去拿,只好硬着头皮道:“诸位都没吃饭吧,要不多添几双筷子,大家一起,也热闹一点?”
“噗!”秦溪忍不住乐了,不过瞅着秋越铁青的脸,又只好强行憋住,憋得一张脸通红。暗想这卓沐风还真是人才,没看到秋越都要暴走了吗?还吃饭,人家没掀桌子就是给三位府主面子了。
秋越感觉自己多待一刻,积攒多年的脸面便多丢一分,今日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语气冰冷道:“裳儿,出来!”
秋容裳身体一颤,这种时候,她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违逆父亲,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正打算起身,一阵宛如的声音从风雪中传来:“卓沐风,给本小姐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