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紫玲轻摇弥尘幡,带着妹妹秦寒萼及司徒平远遁千里之外,方才驱使弥尘幡,落在紫云宫凤栖山外的一座小山之上。
刚一站定,她便张嘴询问司徒平前情,才知原来司徒平本来想仗着太清潜形灵符的妙用,潜伏在许飞娘等人身后伺机而动,为师门尽一番力。
不料许飞娘、史南溪等人一进紫云宫,见紫云宫碧树琼林,玉宇瑶阶,珠宫贝阙,所在皆是,本就雄深美妙,绚丽无穷,空中又有各色彩烟笼罩其上,将紫云宫越显得光华缤纷,蔚为奇景。
休说那些初来的史南溪等妖人平生未睹,便连那经历宏富,往返紫云宫数次的许飞娘见状,也都心中赞叹,叹为观止。
而史南溪手下那几十个妖人一见紫云盛景,便急不可耐的四处抢掠,周遭的奇花异卉纷纷遭了殃。尤其是一种名叫“醉仙娥”的仙草,更是引得多人争夺。
史南溪原本一见紫云宫奇景,心中觊觎之念便大盛。他虽然也觊觎周遭那众多的奇花异卉,但是自持身份,不想在许飞娘面前丢了颜脸,遂只是站在原地,静看手下之人抢掠。
不想他那群手下之人却为了一株花大如盆的仙草不顾颜面,宛若民间的无知民妇一般在那哄抢。
许飞娘虽然心中不耻,但是心思深沉,故而面上并未露出什么神色。
可是史南溪见状,却深觉自身颜面尽失,立时面显怒气,将手中的一面绘着许多风云符箓,旗角上烈焰飞扬,火星滚滚的红旗,只是一个展动,便有一道震天价的霹雳烈火挥出,将哄抢的数人一举击退。
再伸手一招,将那株引发数人哄抢的仙草抓在手中,低头细看,史南溪一眼便认出此草的来历。
此草是一种最毒的淫药,名叫醉仙娥,乃是左道中人求而未得之物。若是令左道中人得到此仙草,再配合别的淫草毒物,炼成丹散,不论仙凡,只被用上,便会丧志迷心,任人摆布。
这株“醉仙娥”仙草是三凤外出游历时,游经天山博克大坂,无心中发现此草,爱它花大如盆,千蕊丛合,暮紫朝红,颜色奇丽,也未深究此草的来历,便径自移植回来。
三凤一经移植“醉仙娥”仙草入紫云宫,便迫不及待地前去请纪宁及师姐弟众人前来一齐观赏。
金须奴应约前来,一见“醉仙娥”,立时认出此草来历,并告之与纪宁,要断绝根株。
纪宁自然也是识得“醉仙娥”,听闻金须奴之言,只是摇头笑道:“灵植本是天地造化所育化,存在于世自有其道理。灵植好坏,全看人心。用之于正,巨毒之物亦是良药;用之于邪,上好良药亦也害人性命。”
故而,这株“醉仙娥”仙草方得以保留,种在紫云宫中,为点缀之物。
史南溪本是色中饿鬼,最善采补之术,一见醉仙娥,心中立时大喜过望,将其收入法宝囊内。
对于此举,史南溪手下之人自然是心中有怨,却敢怒不敢言。
但是,紫云宫中一名侍从吴藩,出身旁门,心怀叵测,因善于趋承人意,又极为作表面功夫,被三凤误引入紫云宫中。
初入宫之时,因他面上极为端谨,尚能讨得三凤的喜爱,但随后纪宁为了教徒,特意施法将吴藩昔日入宫的行径显化于众人面前,便从此惹得三凤厌恶。
若非昔日纪宁见吴藩虽有前恶,但入宫之后,尚未继续作恶,自身又秉承连山大师遗愿,度化旁门中人成道,特意劝阻三凤,恐怕当时的吴藩便活不过第二日。
不过,性命得保,不代表此事便这样过去。
三凤本是心高气傲之人,对于欺瞒自身,害的自己在师尊及宫中众人面前颜面尽失的吴藩哪里会轻易放过。
吴藩入宫多年,除了在伏魔塔当职执勤之外,便待在自身居所,不得随意外出,更别提似龙力子等人那般得传天书了。
纪宁见三凤处事并未过分,便未多管。
而初凤更是觉得此举有益,可借此考察吴藩心性,看其是否能够引入正道。
吴藩不知其中深意,只见当初数人一齐入宫,唯有自身不得三凤等人传下天书,心中极为怀恨,但是他为人城府极深,纵然心中怨怼,表面上却丝毫不显。
殊不知,因他先前之事,三凤本就对他极为关注。
有日,三凤前往伏魔塔去看望冬秀之时,恰逢吴藩当值,三凤见他入宫多年,身上仍带邪气,显然是一直未放弃修炼他的邪法,本就看不起他,又想起前事,心下好生烦恼,便含怒问道:“你入宫多年,来此当值也有多次,可识得这天龙伏魔塔的奥妙?莫要疏忽大意,误蹈危机。到时丧了你自身的性命倒还不要紧,伏魔塔内的妖邪出世,霍乱人间,我看你百死都难辞其咎。”
吴藩一听三凤说话,意存藐视,又见其对自身的不喜显露于表,心中为之恨极,面上却丝毫未显,反装出一脸笑容道:“公主一番教诲,小奴定当铭记于心。小奴深知看守伏魔塔一事,事关重大,容不得一丝疏忽,否则塔中的妖邪出世,定当为祸人间,遗祸无穷。三公主之命,小奴自会遵守。但凡小奴当值之时,必会时刻谨慎小心,不辱公主今日教诲。”
三凤见他目光闪烁,看透他口甜心苦,不愿多答理,冷笑了一声道:“既然你已知晓,想必能以胜任。退下吧,本宫不想再看见你。”
说罢,便径直飞身回去,已是没了入塔去探望冬秀的心思。
吴藩垂首低眉,鞠身恭送,待三凤走后,方才抬起头,面色阴沉如水,狰狞异常,张口骂道:“三凤贱婢,这般欺人太甚,那日落难,犯在我手里时,管教你紫云宫这群贱婢一个两个,都休想活命!”
骂了一阵,他望了望四外,见无遁光飞来,便偷跑外出,寻觅那株“醉仙娥”仙草。
此草自从移植入紫云宫内,除了纪宁及初凤等首脑诸人之外,宫中侍从龙力子等人也闻名前去观赏。吴藩听闻此事后,心中立时大喜,无论是执勤,或是闲暇之时,都会趁机偷溜外出,寻觅醉仙娥。
可吴藩不知,纪宁因知他会觊觎那株醉仙娥,不想此草被他盗走为害,早用太清仙禁禁闭,令吴藩莫说是采了,想看都休想看它一眼。
有太清仙禁在,吴藩如何能够寻得到那株醉仙娥?
故而纵然吴藩费尽心力,遍搜全宫,都未曾见到醉仙娥的一丝影子。
但因伏魔塔毁,紫云宫遭劫,宫内的禁制现如今十不存一,吴藩趁着此次契机,借由法术寻觅到了醉仙娥的踪迹。
吴藩一到,恰好望见史南溪将醉仙娥收入法宝囊内,顿时大惊,忙叫道:“小贼,交出醉仙娥,饶你不死。”
也是他气数已尽,神志已然混沌,看不清情势,不经思考,话便开口。
史南溪一听吴藩辱骂于他,立时心中大怒,二话不说,便狠下杀手,将自己花费数年时光苦炼而成之宝‘追魂五毒沙’放出。
只见他手扬处,一把红砂撒将下来,顿时将原先通明的紫云宫变得天昏地暗,星月无光,一片黄雾红云,夹着隆隆雷震之声,漫天着地,朝着吴藩当头罩将下去。
吴藩抬头一看,便马上知道厉害,见红砂离他的头顶已是不到三尺,躲之不及,只能急忙中随手将自身的飞剑放出,化作一道乌色剑光,护着自己的头顶,想要把史南溪的追魂五毒沙阻拦在外。
可他不知史南溪的追魂五毒沙传自滇西派掌教毒龙尊者,被视作滇西派镇山之宝,甚是厉害,能污人飞剑法宝,道行差点的散仙遇上,只要沾一点,重则身死,轻则昏迷。
若是初凤姐妹、金须奴等人遇上,自是无碍。但是吴藩道力浅薄,一身所习均是邪法,所炼飞剑更是以旁门左道之法所炼而成,最忌污秽。
他的剑光一经与追魂五毒沙遇上,便受了污秽,灵气尽失,跌落尘埃,化作一块顽铁。
头顶一失去剑光的护持,吴藩便被追魂五毒沙当头笼罩,连一声惨叫都不及发出,不到片刻,便化成一摊黄水。
司徒平隐身在旁,本想着伺机而动,不料吴藩一来,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便没了性命。
他入宫时日尚浅,并不知吴藩底细,只是入宫后偶然遇见一次,认得吴藩是紫云宫的侍从罢了。
司徒平一见史南溪等人四处抢掠,吴藩更是救之不及,身死道消,便再也按奈不住,把自身的聚奎剑放出,身与剑合,化作一道青色剑光,往史南溪的头上飞去。
可他不知,这太清潜形灵符虽然如无形剑遁般,可令持符之人借此隐去身形,但是如若道行不够,便不能似三凤等人施展无形剑遁那般可以身剑同隐。
司徒平依仗太清潜形灵符的妙用,尾随其后,隐身不动,不起杀念,还能瞒得过许飞娘及史南溪二人的灵觉感应。
如今杀念一起,史南溪立即心生感应,掐诀施法,忙开慧眼,定睛环顾上下左右四周,依稀可以望见那道往自身头上飞来的青光。
史南溪见状,心中大怒,狞声大喝道:“有个胆大包天的小孽种,敢借助隐身法在我面前猖狂!饶你不得。”
说时,他将手一挥,身旁的数位同党立时心领神会,分散在不同方位,口中诵咒,将各自的法力引入手中的法旗中,将其一展,立刻布成一个小型的都天烈火阵。
司徒平并未想到会被人察觉,在猝不及防之下,便径直落入阵中,一时身陷囹圄,无法脱身。
若不是有金须奴赐下的乌龙剪在身,助他脱困,司徒平轻则重伤被擒,重则性命不保。
秦紫玲、秦寒萼姐妹二人把事听完后,二人正待要张嘴,同司徒平说话,忽见一片红霞从身后照来,姐妹二人知道不妙,刚要回身,猛听身后有人喝道:“你们这两个无知贱婢,今日是你们二人授首之期到了!”
秦紫玲、秦寒萼双双回身一看,面前站定一个容貌清奇、身材瘦小、穿着一件宽衣博袖道袍的道人。
此人乃是青海派教祖藏灵子,虽然出身旁门,但是一身道行法力极为了得。
秦紫玲一见藏灵子,便认出他的身份,想起昔日师尊纪宁所言,知道是她们姐妹二人的劫数到了,心下百感交集,不禁转头,同妹妹秦寒萼对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