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我……”
宋虹心颤,转头看向洪氏跟周氏,那样儿狼狈又可怜,看得两人瞬间就揪了心。
跪在阴冷的地板上,宋虹的双膝又冷又疼。
先前宋老爷狠打了他几巴掌,现在脸也肿了,说话都有点不顺畅。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想将那些事情说出来。
那种事情怎么能说呢,会毁了他自己。
宋虹还有一丝侥幸心理,希望周氏跟洪氏能为他求情,只可惜闯下这么大的货谁管得了,洪氏跟周氏虽心生不忍,但还是偏开了头。
宋虹心凉了,抬头看了一眼宋二才道:“我,我给同窗带去赌坊,不小心着了道。”
“事到如今你居然还要说谎!”
常氏听见他的这些解释怒了,真恨不得掏出他的心来看看是不是已经黑透。
宋二才也闭了闭眼道:“朽木不可雕也。”
宋添早就将这人看透了,临到最后还狡辩,这是此人能做出来的事。
阿绣冷笑一声道:“宋虹,你觉得那些事还能瞒过去吗?”
宋虹目光躲闪,“我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事,那些银子的确是我赌输掉的,不然也不会借行钱。”
宋虹说着转向洪氏,一边嗑头,一边求饶道:“奶,我错了,就这一次,你原谅我吧,那亩地,以后我会想办法买回来的。”
洪氏有一些动容,可面对二房那一张张怒气满满的脸,她也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可……
“老二,到底啥事啊,你直接说出来吧。”
这一次的事情显然将宋老爷子给气着了,只要他不发话,洪氏也不敢答应什么,只得看虹哥儿到底惹下的是何事,有没有婉转的余地。
“是啊老二,到底啥事你直接说了吧,别为难娃娃了。”
周氏也说道。
儿子这般跪在地上,她心里难受得很。
“为难他?”
常氏觉得好笑,“要不是还念着他姓宋,我还想送他进牢房呢。让他主动认个错就是为难了,这种人还读什么书,合着就是浪费银子。”
这话说得严重了,周氏尴尬地笑着,后面又假惺惺地对儿子道:“虹哥儿,到底怎么回事啊,现在就只有我们宋家人在,有什么事你说清楚吧。”
宋虹垂头,眼中寒意如冰,正想再次否认,宋添站了起来道:“爷,奶,大伯娘,这件事情还是我来说吧。”
继续这样耗下去无非就是浪费时间,宋添没有耐心了,开口便将事件的前因后果快速清晰地对众人说了一遍。
“我知道这件事情大哥不愿意承认,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不是疾口否认便会不了了之。做了什么便是什么,没有继续追究只是因为不想将人送进牢房,可如果得寸进尺不知悔改,将仅有的那点情意磨没了,事情也就不会变成这般简单了。”
宋添说完,扫了眼哑然的众人,坐回先前的长杌子上。
“虹哥儿,你,你为何要这般做?”
周氏出声询问,她承认自己不喜欢二房那家人,可从来也只是嘴皮子上说多几句,平日里占点便宜,从未想过要想办法去害了别人如何如何,儿子他怎能……
宋虹垂头,刚刚宋添已经给出警告,他也怕了,不敢再出言否认。
儿子不吭声那就是默认了,周氏只觉头昏脑胀,扶着额头感觉人都要倒了。
为何要这般做?
常氏哼笑了声道:“大嫂,无非就是因他人胜过自己,而心生妒忌罢了。”
周氏一怔,是了,宋添进镇成绩优异,二房生意风生水起。
反观儿子,考试失利,他们的日子过得也没二房好,谁不妒忌。
周氏心慽,眼泪巴哒正往下掉。
陷害兄弟,不管这种名声会不会传出去,儿子都要完了。老爷子会怎么想,大家怎么想,肯定很失望,不愿意再支持大房了。
没有老俩口的支持,没有另两房的供奉,以后这日子,儿子进学……
周氏正在恍神,迷糊间,她看见宋老爷子冲向儿子,揪住他的衣襟,又狠狠给了好几巴掌。
宋虹原本只是肿着半张脸,这下两边都肿了,嘴角还渗出了血水。
宋老爷子太气了,下了狠手。
宋虹被打得眼冒金星,脸疼得眼泪直掉。
“爷,爷,你原谅我吧,我错了,虹儿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宋虹终于开始求饶起来,因为所有的挣扎变得无用,他现在只想将事情化到最小,争取平和过渡。
“再也不敢?”宋老爷子怒目,“这种事情还有下次吗?”
满是老茧的巴掌又开始举高,洪氏冲了过去,挡住宋老爷子的手道:“老头子啊,够了够了,他知道错了啊!”
洪氏哭着喊着,从小疼到大的孙子,就算犯下大错她也是心疼的。
“他知道错?犯事了才知道错。这些事怎么做出来的?还不是给你们这些人惯的!”
宋老爷子已经失了心智,用力挥开洪氏的手,还气愤地踹了她一脚。
洪氏尖叫一声,踉跄倒地。
“娘!”
宋二才见状,赶紧走过去将洪氏扶了起来。
洪氏头发都散开了,手掌也发疼,模样狼狈得很。
可现在她怎顾得了这些,想到从未向她动过手的老头子居然动了手,心中一酸,捂着脸嘤嘤哭了起来。
“娘,我扶你进房去休息一会吧。”
宋二才叹息,扶着洪氏慢慢去了后房。
堂屋中,宋老爷也放开了宋虹,想到刚刚动了自家婆娘他也有些后悔,可心里那股气无处发泄,一时间难以控制自己。
一时间堂屋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连宋虹的抽泣声都小了一些。
显然刚刚宋老爷发怒将大家都给吓着了。
阿绣看着这一幕瞠目结舌,她在大户人家长大,自然没见过这种对待发妻的粗鲁画面,一时间人都呆了。
这时,她突然感觉手背上有丝丝冷意袭来,紧接着手便被握住了。
阿绣意外回头,便听见宋添小声对她说道:“别怕。”
阿绣回神,脸不自觉地红了,想了想还是没将那手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