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未到之前,玉郎早已隐入雾气。
眼下能看到的不过是烟雾缭绕的寻常水池罢了。
“凌若,你退后,这水池有问题。”
是有问题,少女心想,池里那人拿走她的玉佩还没还呢。
冀北阳却是难得一见的严肃正经,左手祭出一个紫金葫芦,右手掌心之上凝出一道火焰,“看我烧了你的老窝!三昧真火!”
三昧真火,以天地为鼎炉,日月为水火,阴阳为化机。属火系高阶术法,遇水而不灭。此火不同凡火,乃是集修士生命之精、修炼之气和身之元神的火焰,自是不同凡响。
掌心焰登时火光冲天,施用者范围之外,皆被点燃。
在凌若心中虽未将他当成半吊子修士,但每次见面总没个正形儿,当真不知晓冀北阳这般厉害。
然而——
碧桃树也好,石池之水也罢,均未受到影响。
池中人严厉道,“随意烧人洞府,乃是正道修士所为?”
冀北阳啐了一口,“装神弄鬼!有本事以真面目示人!”
“呵。”对方冷笑。“怕你无福消受。”
“少说那些没用的,交出玉郎,否则连你一并烧了。”
“呃……”玉郎就在你面前啊。凌若终于听不下去,拽了拽冀北阳的衣袖,示意他别再继续说下去。
谁知刀疤脸没有会意,还当凌若心生惧怕,心想对方毕竟还是小丫头嘛。随即气势更甚,仿佛要将所有男子气概展现出来。
“你别怕!我见鬼杀鬼,遇神诛神!”
“好一个遇神诛神,今日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诛的动。”
顷刻之间,杀意四起。
水雾之中先是透出红衣身形,“凡人小儿胆敢在吾之洞府放肆?”
言语毕,妖风起。短短一句,尽是威压。凌若一个没站住,被冲到身后石壁上。
“嘶”,一声痛吟,“有话好好说,别上啊……”红衣少女揉着肩背无奈道。
冀北阳也是好不到哪去,咧着嘴半跪在地,“好说个屁,没话说!”
大兄弟,你再逞强也打不过他啊……凌若在心中哀嚎。
况且,经过方才一番不算完整的交谈,虽没弄清京城女子失踪的真实原因,但据她猜测,此事与面前这位“玉郎”无关。
而且……
他似乎知晓自己的身世。
“喂,刀疤脸快停手。”
“嘿?!”正欲再次施展术法的冀北阳闻声立刻扭头,“能不能别总刀疤脸刀疤脸的叫,我有名字的。”说着还不忘摸了一下眉间断痕。
“你这火搁他这就是三昧假火,别打了。”
“你!”
冀北阳气急,非要证明给她看。
不料,醒过神时,玉郎已出现在他与凌若面前,红衣如枫,整个身子浮在半空,傲视睥睨。
“哎?”凌若起身,好奇的向前走去。
“丫头!”冀北阳顾不上拉住,那身红衣倩影已经到达玉郎跟前。
“你?离开水池了?”
“啥?”冀北阳被凌若的话问的一头雾水。
“没问你。”
“嗯。”玉郎淡淡点头。“这块玉佩内含无尽灵源,可滋补日渐稀微之灵力。”
“哦。”少女若有所思的点头,“既是有用,你便先拿去用吧,总困在这池中怕是要发霉的。”
玉郎面色一惊,身形从半空落在地面,“冥岛人看到此物比生命还重,汝……”
“冥岛?那是哪里?”听二人说话,越听越迷糊。
“大人说话,小儿莫要插嘴。”玉郎到了一道气力过去,冀北阳立即被击退三尺。
跌坐在地的刀疤壮汉不禁有些怀疑人生,他们是敌人没错吧?
“它是唯一能证明身世之物没错,可除此之外,我知道的还没你多。”
“证明身世?莫非汝不知冥岛?”
这要从头讲完,不知要用几天几夜,便学着玉郎先前的话语回答道,“说来话长。”
“那便长话短说。”
“哦,我失忆了。”
“难怪。”
“难怪什么?”有些人总喜欢话说一半,真让她着急。
“没什么,你说将它暂借于吾可是当真?”
“当真当真,何况只是借不是送,看你太可怜罢了。”
“噗……”玉郎难得一见的笑了。
“美人笑起来才更好看嘛。”凌若情不自禁道。
退在三尺之外的冀北阳已经放弃插话,而是安静的在原地打坐听她们闲聊。
先前就觉得这丫头来历不简单,果不其然。只不过,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是撩拨啊!撩拨的还是失踪案罪犯!
能与凌若产生心念的自然只有小雪,冀北阳如何想,她当然不知。
倒是玉郎,笑意还未停留,便又是怅然若失,“他曾经也这般说过。”
往事秘辛的味道!
凌若突然竖起耳朵,等着他细细道来。
谁知有个不懂行情,还不要命的,很是直接的问道,“谁呀谁呀?”
这个笨蛋……见过哪个套逸闻的是这般问的?
“看来劈的不够远。”玉郎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又是凝出几道气力向冀北阳打去。
待他一顿躲闪后,又是被击退三尺。
“高人之徒的朋友,啊不敌人,也是非同凡响。”冀北阳如此评价道。
“说正经的,我借你可以,不过你得帮我做件事。”
“哦?”
玉郎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位小姑娘,千百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和他谈交易。
“京城近日接连发生女子失踪,打探一圈,均是指向玉郎一人,以观赏宅院为由将女子诱哄至此。”
“一路跟来,所见之事甚是……不堪入目。”凌若没好意思细说,“否则也不会因你是玉郎后便上来动手了。”
“嗯,吾虽灵力衰微,却也不允名号被人随意滥用。汝等放心,此事自会查明。”
“如今仙门弟子不知何故也离奇失踪,修道界与常世皆人心惶惶。”你最好能帮忙一并查了,这句话还没说出口,便被远处声音打断。
“凌若姑娘,你都不知道他什么人,别啥都讲啊!”冀北阳不甘寂寞,又打算插话加入。
结果可想而知。
凌若无视不知何时早在一丈之外的冀北阳,继续道,“况且近日京外出现死尸,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她也不知与玉郎说这些有什么用,她只知道现下众人皆是没有头绪,与其闭门造车,不如群策群力。
如果玉郎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他活得比一般人久,或许真的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