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风手脚麻利,很快便洗了青菜,在灶堂里生了火。
“我也会煮面,要不然,我给你做吧?”云娇挽起了袖子。
“就那么点面条,你若是糟蹋了,那就只能饿肚子了。”秦南风往灶堂里头塞着木柴,笑着抬头看她。
“我真的会,我跟嬷嬷学的。”云娇不甘心的分辨:“你可别小瞧人。”
“我信你。”秦南风口中说着,却走上前来,不由分说的将她抱到一旁:“乖乖在这等着,我给你做。”
“那我给你烧火吧。”云娇又要往灶堂口去。
“你听话,坐那,别给我添乱。”秦南风指了指一旁的凳子。
云娇笑了:“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说我躲懒。”
“那可说不准。”秦南风也笑。
云娇两手托腮,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看着他在灶台上忙碌。
寂静的夜色冷冷的风,却吹不散小厨房里的温热和二人面上的笑意。
不过一刻钟,两碗青菜面便上了桌,白绿相间,煞是好看,配着两只水煮荷包蛋,香气四溢。
云娇看着不由食指大动。
“怎样?我的手艺不错吧?”秦南风也坐了下来,递给她一双筷子。
“看着就好吃。”云娇丝毫不吝夸赞,接过筷子忽然想起什么来:“你等我一下。”
她放下筷子,又到碗柜下头去翻找起来。
“你找什么?”秦南风好奇的回头问。
“马上你就知道了。”云娇应了一句。
过了片刻,她抱出来一只小瓦罐,放在了桌上。
“这是什么?”秦南风凑近了看。
“是蟹糊。”云娇启开盖子:“是邻居给嬷嬷的,她不叫我吃,说是盐渍的吃了对身子不好,还说太寒凉,伤身子。
但这个放在面里,特别香。”
蟹糊是春日捕捞的梭子蟹,因着太瘦无人买,渔民们又舍不得丢弃了,便将蟹捣碎,用盐腌渍起来,这样便不会坏了。
平日里蟹糊可以当做佐料做菜烧汤,若是吃粥没有小菜,也能将就着当咸菜吃,很是方便。
“这个我吃过,是很香。”秦南风乐了,抱起瓦罐来:“我给你放,不过太咸了,只能放一丁点。”
云娇却又去碗柜里取出一个大碗:“还有这个,羊脂油。”
“嬷嬷也不许你吃?”秦南风接过大碗笑着问。
“嬷嬷说这是下水,吃了不好,她只让我吃菜籽榨的油。”云娇点头解释。
“嬷嬷那是疼你,咱们少吃一点,嬷嬷不会发现。”秦南风给两人碗里各挖了一块白色的羊脂油,又将大碗递给她:“快快放起来。”
云娇回身的时候,秦南风已经将她碗里拌匀了,又吹了吹推到她跟前,随意的道:“吃吧。”
而后才端过自己的碗。
他做的极为自然,天经地义一般,似乎照顾她从小就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云娇接过碗,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小桌边上,两个人大快朵颐,两碗面很快就见了底。
两人又回了房,依偎在榻上说话。
云娇吃饱了肚子,又靠在秦南风温暖的怀抱中,闻着他的气息,只觉得安逸无比。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他的话,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皮渐渐的重了起来,不知不觉便这样睡着了。
秦南风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睡着的她没有平日的谨慎,也没有在他跟前的俏皮的模样,只是多了几分稚气,有些像小时候。
他轻轻的捋了捋她的发丝,眼底满是疼爱和满足,仿佛怀抱着稀世珍宝一般。
外头,又淅淅沥沥的下了一阵雨,东方的云层缓缓破开,天地间有了一丝光亮。
秦南风知道,他不能久留了,否则叫杨慧君发现了端倪,往后的事就不好办了。
他不舍的低头,以唇在云娇额头上轻轻柔柔的触了一下,拉开她抱在他腰身上的手,想要悄悄离开。
云娇心中记挂着他,叫他这么一动便惊醒了,她揉了揉眼睛茫然的问:“我怎么睡着了?”
“那就要问你了。”秦南风看着她迷糊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你要走了?”云娇往窗外看了看,天已经蒙蒙亮了,她有些不舍。
“嗯。”秦南风点头,深深的看着她。
原本就舍不得,这下她醒了,他就更不想走了。
“头发干了,绾上吧。”云娇伸手摸了摸他披散的乌发。
“你帮我。”秦南风拉过她的手,撒娇似的开口。
“你羞不羞?”云娇嘲笑着他,起身拿了篦子。
她心灵手巧,很快便绾了一个端正的发髻,她往后退了两步,打量了两眼道:“好了,你去吧,记得一切小心。”
她说着将篦子放下:“我送你。”
“嗯。”秦南风也起身,拉过她的手。
二人并肩往外走。
出了屋子,秦南风忽然顿住脚问她:“你娘的牌位呢?”
“在堂屋里,怎么了?”云娇不解。
秦南风揽住她往堂屋走:“我去给她上柱香。”
云娇靠在他怀中,只觉得安心极了。
“娘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九的。”秦南风说着,将香插进了香炉之中。
出了堂屋,云娇娇嗔的拍了他一下:“这就叫上娘了?”
秦南风伸手搂住她,笑嘻嘻的道:“早叫晚叫都是叫,你现在喊我夫君,也不算早。”
“美得你。”云娇睨了他一眼,惹得他哈哈大笑。
“照顾好自己。”院子门口,秦南风拍了拍云娇的脑袋,戴上了面具,牵过马又回头:“等我。”
“嗯。”云娇点头,忍不住往前跟了两步。
“哟,这不是冰清玉洁的九姑娘吗?怎么还没成亲,就在院子里养野男人了?”尖酸刻薄的话语忽然间响起。
云娇同秦南风齐齐抬头,便见黄菊同她父母一家三口出现在门口。
黄菊右臂手肘以下都叫木槿一铁锹给切了,右边袖口空荡荡的挂着,随风晃荡。
不过,经过这些时日的修养,她气色倒是不错,言语间中气十足,她看着云娇,眼底皆是怨毒。
她将自己断臂的账全算在了云娇头上,真是恨极了她,早便想来这一趟了,只是伤口一直疼的很,这两日才好些了。
“你们有事?”云娇眉眼间毫无波澜,淡淡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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