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离去之后,云(交)在铺头前坐了半晌,也无半丝睡意,干脆起(shēn)披了衣裳,将水壶放在了炭火上,坐在一旁等着水开。.
水开了之后,她又给自个儿点了一盏茶,吃了两口又不想吃了,这才又起(shēn)上了铺。
躺在铺上辗转反侧的也不晓得过了多久,才又沉沉睡去了。
清晨,她并不曾要婢女来唤,便自个儿起(shēn)来了。
心里头装着心事,她着实是不大睡的香,她还是头一回遇事这般不得把握。
她总不能一直依仗着哥哥,何况哥哥若是得罪了梁元俨,也不是甚的好事。
蒹葭同黄菊也是忧心忡忡,但瞧着姑娘睡的不大好的样子,也不好开口询问,只是照常给她梳洗打扮。
黄菊这回却不是装样子,她心里头是真着急了。
她一心想着秦南风,姑娘若是真嫁给了梁元俨,她该如何是好?
梁元俨虽有权有势,但那又如何?
不是她心尖上的人,别说只是个成国公了,便是当今官家,她也是瞧不上的。
她思量着是否该在这时候脱(shēn)?
可若是脱(shēn)了,她又要何去何从?又如何才能见到秦少爷呢?
秦少爷也真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到边关了,一点音信都不得。.
她到底该如何是好?
(chūn)晖堂。
把言欢今朝特意起了早,一早便到了把老夫人跟前,伺候她起(shēn)。
把老夫人有些吃惊:“我年纪大了觉少,你怎的也这样早便起(shēn)了?”
这个儿子虽然孝顺,但是起早来伺候她起(shēn)倒是少有的很,只是她洗漱了出去之后,把言欢倒是经常都是等在明间桌边的。
“儿子来伺候母亲起(shēn),还要问缘故吗?”把言欢笑着道。
把老夫人打量了他片刻:“我瞧着,你像是有甚的事。”
“母亲英明。”把言欢笑呵呵的道:“儿子还真有一事,要求母亲帮忙。”
“说来听听。”把老夫人坐在了八角凳上。
花嬷嬷便带着两个婢女来给她梳头。
把言欢站到了一旁:“昨儿个,家里头来人提亲了,不晓得母亲可曾听说?”
“你说镇王家那个孩子?”把老夫人心里头隐隐有些激动。
想想,如今的(rì)子已然极好了,若是能同王府攀上干系,这(rì)子定然还要更上一层楼。
“是。.”把言欢点了点头:“镇王的第三子梁元俨,出生三个月官家便封了成国公。”
“他瞧上九丫头了?”把老夫人拿出一派当家老祖母的做派,望着把言欢。
把言欢神色间更加恭敬起来,他确实是个孝敬的,也晓得自家母亲欢喜甚的:“是,起初我还当是四丫头,后来才晓得是九丫头,险些闹了笑话。”
“我都听说了,怎了?这事还有甚的不妥?”把老夫人说着端起茶盏来,吃了一口。
“不妥便是不妥在绍绍(shēn)上。”把言欢瞧了瞧花嬷嬷她们。
把老夫人瞧着自个儿的发髻也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便摆了摆手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花嬷嬷等人自然领命退了出去。
“前头的事(qíng),我也都听说了,绍绍同九丫头毕竟是嫡亲的兄妹,他护着妹妹也是天经地义。
你便同我说说,你如今有何打算吧?”把老夫人抬眼望着自个儿的大儿子,眉眼之间淡定从容,颇有大家风范。
“母亲既然晓得,儿子也就不多说了。”把言欢点了点头道:“绍绍不同意,是怕九丫头做了妾室去吃苦,他有这个顾虑,我心里也有数。
但镇王的门难登,梁元俨能瞧上九丫头,那是咱们家的福分,原本我当是四丫头之时,心中早已有了打算,便是做妾也是要叫四丫头去的。
哪晓得(阴)差阳错的变成了九丫头,母亲你说,我连嫡女都能豁得出去,若是舍不得个庶女,这话说不过吧?”
“你倒是舍得。”把老夫人瞥了他一眼,顿了顿又道:“不过细细思量起来,镇王家倒也值当。”
“确实如此。”把言欢低下头。
“那你想要我如何做?”把老夫人又问。
“我也同燕茹商议了。”把言欢又接着道:“绍绍不同意便先由着他,我也不去同他争论,只要九丫头点了头,到时候他自然会同意的。”
把老夫人有些鄙夷的道:“连燕茹就是这些鬼术头多,不过这也勉强算是个法子。”
“是以,儿子便来求母亲了,这事儿只有母亲能帮上忙。”把言欢言辞恳切的道。
把老夫人听了这话,心中极为熨帖,眉眼舒展的道:“你为何不去寻钱芳馆?九丫头孝顺,必然肯信她的话。”
“儿子去过了,可惜她(ài)女心切,儿子说不动她。”把言欢说着面上便有些晦气。
“原来是这般。”把老夫人明白过来,她思量了片刻道:“我晓得了,你来扶我出去吧。”
把言欢连忙上前,扶着她去了明间。
明间里,连燕茹已然等在桌边了,把言笑同邹氏也来了,见了她赶忙行礼。
云(交)来的时候,已然是一刻钟之后了。
姊妹几个同平(rì)里一般,行了礼便在一旁坐着,等祖母吃罢了早饭再散去。
把老夫人慢条斯理的吃了早饭,花嬷嬷带着人收了桌子下去之后,她才缓声开口道:“都散了吧,九丫头留一下。”
邹氏见状,晓得定然与昨(rì)之事有关,便起了瞧(rè)闹的心思,转了转眼珠子站在那处英是不想离开,却叫把言笑同把云娴一左一右的架着去了。
把老夫人跟前只余下把言欢同连燕茹,还有云(交)。
“你们也先去吧,我同九丫头说刻儿话。”把老夫人吩咐道。
“是。”把言欢夫妇自然不得二话,两人一起去了。
云(交)起(shēn)站到明间当中行礼:“祖母。”
“坐下吧,不必拘礼。”把老夫人笑容可掬的望着她。
云(交)沉了沉心思,转(shēn)又想回到自个儿那张处于最边上的椅子。
“不必坐那样远,到我(shēn)边来。”把老夫人朝她招了招手。
云(交)走了过去,心里明白祖母想说甚的,面上却露出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这……这不好吧,这是父亲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