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夫,如何了?”把言欢不放心的问。
“伤口已然包扎妥了,把大人莫要忧心。”许大夫拿起手巾一边擦手一边说道:“人腿根部有一条主脉,便同手脉一般,只比手脉稍微细一些。
若是破了,便会血流不止,尊夫人便是这般情形。”
“原来如此。”把言欢点了点头又问:“那可无碍?”
“无碍。”许大夫打开药箱,拿出笔墨来,又取了一张砚纸来:“也好在你家下人机敏,晓得按压住伤口,血虽流的不少,倒也不致命。
但若是再流上刻把钟,只怕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了。”
把言欢松了口气,瞧了瞧床上的连燕茹,又追问道:“既无碍,人为何还不醒转?”
“失血过多便是这般。”许大夫回道。
“那要如何才能醒转?”把言欢有些焦急的问。
“把大人莫要着燥,约摸几个时辰吧,尊夫人自会醒转。”许大夫提笔写字,口中又道:“只是出了这许多血,元气大伤,我开个补气血的方子,还需按时服药,好生修养才好。”
他心中有些感慨,这把大人平日里瞧着不苟言笑,不曾想夫妻之间竟这般恩爱,瞧见夫人出了事,急的几乎失了智。
他哪晓得把言欢是怕无法向岳丈大人交代才这样焦急的,心中还好生夸了他几句呢。
不过他对这大户人家的内宅之事也是嗤之以鼻,此间虽无人说与他听,可他时常出入各家后宅问病看诊,见多识广,光瞧着方才的情形便知晓,这定然又是妻妾斗法了。
依他看来,这些人呐,一个个都是吃饱了撑的,外头的平头百姓,吃饭都吃不饱,哪个有这个功夫斗?
便是想斗也不得个人斗,能养的起婆娘孩儿便不错了,哪还有银钱娶小妾?娶家来也养不起。
还有些男儿是连个婆娘都娶不到,更莫要说娶妾了。
要不怎的说还是这些官老爷舒坦呢,不过他倒是不羡慕,知足常乐嘛。
“好,多谢许大夫。”把言欢接过药方,朝着外头道:“平步!”
“老爷。”平步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行礼。
“去,照方子抓药。”把言欢将手中的药方递了过去。
平步忙接过去,转身飞奔而去。
“若无旁的事,我便先告辞了。”许大夫背起了药箱。
“今朝有劳许大夫了。”把言欢客气地将他送出屋门,到门口又吩咐了下人带他去领诊金。
瞧着许大夫出了院子,他的脸色立刻便阴沉了下来。
安姨娘站在廊下,低下头不敢望他。
“父亲,母亲如何了?”院门口,是把云姌听了信,急匆匆的跑来了。
把言欢正欲说话,便见叶亭玉带着云娇同把云嫣也走了进来。
叶亭玉见了他,若无其事的道:“老爷,嫣儿同九姑娘有些不放心夫人,要来瞧一瞧,夫人人如何了?”
把言欢这刻儿也不得心思同她着气,便不在意的道:“你们自个儿进去瞧吧。”
把云姌当先便跑了进去。
叶亭玉左右各拉着云娇同把云嫣,也进门去了。
“你们两个,随我进来吧。”把言欢瞧着把云妙同安姨娘,吩咐了一句,便背着手往里走。
“姨娘……”
周嬷嬷有些后怕,也不晓得这娘几个到底在屋子里头弄甚的,好好的便动起刀子来了,还险些出了人命。
她可不敢让把云妙一个人进去。
“父亲来了,我进去不碍事的,你们在外头等着我便是了。”把云妙宽慰了她一句。
周嬷嬷只好点了点头,却已然下定了决心,万一再听到动静不对,她便毫不犹豫的冲进去。
这有了身子的人,能经得起这样折腾几回?万一真的小产了,还不是都要算在她头上?
她摊上这么个活计,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屋子里,把云姌拉着连燕茹的手,忍不住哭了起来:“母亲,母亲你醒醒!先头都还好端端的,怎的就成这样了?”
“还不是那个安姨娘!”把云姝气愤的道:“她随身藏着匕首,我瞧她便是有意的,一定是心里一直记恨母亲,今朝起了杀心。”
把云姌并不理她,只是心疼的看着连燕茹。
“大夫如何说的?”叶亭玉问刘嬷嬷。
刘嬷嬷晓得她心中定然是在幸灾乐祸,但人家问了,她也不好不回:“谢姨娘关心,大夫说夫人失血过多,需要好生休养,按时服药,旁的并无大碍,姨娘不必担忧。”
她实则想说我家夫人好着呢,不需要无关紧要的人在这惺惺作态。
原来死不了,叶亭玉有些失望:“既然无碍,那怎的还睡着?”
“夫人是昏着呢,大夫说要几个时辰才能醒转。”刘嬷嬷好不气恼,是个人都能瞧出人是昏着的,你偏要说是睡着了,分明就是故意的。
叶亭玉问罢了话,干脆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笑着道:“嫣儿,九姑娘,如今到了你们尽孝的时候了,好生伺候你们的母亲吧,可要尽心尽力。”
“是。”把云嫣答应了一声。
云娇则点了点头,既然父亲不曾注意到她,她还是想留下来瞧瞧到底是怎生回事的。
刘嬷嬷晓得叶亭玉这想留下来看热闹,心中焦的很,可也不好赶她走,只盼着等刻儿老爷进来,将这个婆娘打发了。
她这哪是来探望来了?空着手拉着两个姑娘来了,分明就是带着人来看笑话的。
把言欢进门就在主位上坐了下,沉着脸一言不发。
屋子里的人见他进来,都自觉的噤了声。
把云妙扶着安姨娘缓缓走了进来。
安姨娘走到把言欢跟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他哭道:“老爷,今朝之事全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失手,才将夫人刺伤,求老爷责罚。”
“父亲。”把云妙轻轻跪了下来,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姨娘不是故意的,她是护我心切,一时失手,她原本是要自戕的。”
“你来说吧。”把言欢垂目望着安姨娘,他自然晓得这件事情定然是有缘由的,以安姨娘的性子,不逼急了不会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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