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声皆朝着说话之人瞧了过去。
吴氏脸色先是一变,待回过头瞧见开口之人,却又换了一副笑脸,满面热切的迎上去道:“郭家姊姊,你怎的到这儿来了?今朝你可不该来后头,你要在前头吃酒呢!”
来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包生男儿”的郭媒婆。
郭媒婆虽是女子,可这桩姻缘全靠她一手牵起来的,若说今朝这宴席她为最大,那也不为过。
若是换做旁人说出刚才那番话,吴氏可不会给她甚的好脸色。
可郭媒婆不同,她虽是一介平民,却穿金戴银,住的是上好的宅子,结交的皆是达官贵人,这满帝京的皇亲贵胃哪个不给她几分颜面,毕竟谁家都有个三儿两女的,还指望着她上门说媒呢。
更何况她四个儿子虽然都已娶妻,这跟前还有个宝贝姑娘盛梨花,吴氏还盼着郭媒婆哪日能开开眼,替她寻个好婆家,自然不得得罪她的道理。
“这后头还不曾开席呢?”郭媒婆环视了一圈,笑道:“前头都是些男人在吃酒,我同他们也不得话说,我男将在那处陪着他们,我就到后头来瞧瞧。”
成亲之时,无论何物都讲究一双,图的便是个好兆头。
媒人自然也须得有两个。
原本另一个媒人,是该另选他人,可以是族里德高望重者,又或是男方这处的舅舅伯父一类的,左右只要是家中男性长辈便可。
可郭媒婆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请她做媒便是多了这样规矩,两个媒人便要是她家夫妇二人,这般的双份的媒人礼,便都成了她的囊中之物了。
满帝京凡是能请的动她说媒的,哪个不是欢天喜地?这点小小要求,自然无不应允。
“来来来,那便坐在我们这处吃吧。”吴氏满面笑容的挽着她的手臂:“正巧我们要开席了,大家都快请坐吧!”
满厅子的夫人姑娘们都走动起来,寻找相熟的人一道坐一张桌子。
云娇自然跟着几位姊姊,围着一个方桌坐了下来。
她自个儿年纪小,又是庶女,便自然而然的坐在了最末的那个位置。
一张桌子可坐八人,她们姊妹五人坐了五个位置,便空缺下来三个位置。
夏静姝见状放开了关氏的手臂:“母亲,我去同云娇坐。”
“你去吧。”关氏含笑点头。
夏静姝走过去坐在了云娇身旁。
云娇抬头见了她,有些愕然,紧接着又道:“夏姊姊,这位置小,你是嫡女,坐在这处不合适。”
“有甚的不合适的。”夏静姝柔柔一笑,不以为意:“我同旁人又不相熟,若不是知晓你今朝定然会来,我便不来了。”
云娇拉过她的手笑道:“夏姊姊,你真好。”
两人相视一笑。
如此,这桌上便余下坐北朝南两个最大的位置。
盛梨花见状,转身便欲走过去。
吴氏生怕这个小祖宗又闯祸,虽说在招待着众人,可一双眼不时的落在她身上,见她又要往云娇那处去,连忙一把拉住她:“梨花,你又要做甚?”
“哎呀母亲!”盛梨花推开吴氏的手道:“我能做甚,不是开席了吗?我坐那张桌子,我饿了,我要吃夜饭。”
“你去那张桌子做甚的?你同她们又不熟,你还是同我一道坐。”吴氏哪肯放她去?
“同你一道坐,都是些年迈老妇,说的都是我不愿意听的话头,有甚的好坐的。”盛梨花压低了声音不满的道。
“你这孩子。”吴氏作势在她手臂上拧了一把:“这么多耳朵呢,你可不好这样说。”
“母亲,你便让我去吧,我朝你保证我决计不闯祸!”盛梨花半撒娇半耍赖的摇着她的胳膊。
“你那性子我还不晓得?”吴氏还是不肯,哪个生的哪个晓得,她若是不闯祸,那才叫怪了。
“母亲……”盛梨花气的几乎要跺脚了。
便在这时,尤初红在边上一桌,含笑问她们:“夫人同盛妹妹怎的还不坐下?”
“初红,你同我一道吧。”盛梨花顿时一喜,走过去拉过她:“我想去把家姊妹那桌坐。”
尤初红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好。”
她原是不想去的,她这一桌全是嫡女,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同几个庶女坐一桌,似乎有些不大好。
可又一想,盛梨花还是徽先伯府的姑娘呢,盛梨花都不管甚的脸面,那她还为难个甚的?
如此点了头,盛梨花还欠了她一个人情呢。
吴氏见尤初红点头了,也不好再阻止,况且女儿已然将话说出了口,若是再推三阻四的,便有些太不像话了。
不管是不是庶女,人家今朝是新亲,她也不好做的太过。
“初红。”吴氏含笑道:“梨花是个不懂人事的,你多提点提点她。”
尤初红笑道:“我也不懂人事。”
“我们走。”盛梨花才不想再听自家母亲絮叨,拉着尤初红便往云娇那一桌去了。
吴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小祖宗何时才能懂事?
云娇正小声朝着夏静姝说话,瞧她神色似乎不对,不由抬起头来,便瞧见对过那两个位置上,盛梨花同尤初红已然坐了下来。
那一头,吴氏已经吩咐下去开席。
不消片刻,各式的山珍海味流水介的往上送。
云娇提起筷子,又放了下来,对过的盛梨花压根儿不吃东西,便只盯着她瞧。
这般,她如何能吃得下去?
桌上旁人自然也瞧出不对,方才之事大家都瞧在眼中,盛梨花这个时候为难云娇,也不算多意外的事。
桌上的饭菜都不曾动几筷子,气氛显得有些凝固,把家这边的姊妹几个,也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有把云姝心中愤愤不平。
把云姌是个自在惯了的性子,也有些瞧盛梨花不顺眼,不过方才母亲叮嘱了她同四姊姊,叫她们席间不要多话,她也就应下了。
云娇心口有些发闷,若不是喜宴有规矩,要吃到最后才能离席,她早就坐不住了。
盛梨花这般盯着她瞧,到底是何意?
她装作如坐针毡的模样,盛梨花想瞧的便是她这般吧?若是达不到目的,还不知要做出甚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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