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自香扶了扶额头:“平步,你去替我回了老爷,我这(身shēn)上也不晓得怎的,便有些不大痛快。
大概是伤风了,今朝便不去了,待得明(日rì)我(身shēn)上松快了些,再去见老爷也不迟。”
“梅姨娘,不是老爷一个人在,夫人、老夫人、二老爷同二夫人都在(春chūn)晖堂等着姨娘呢,姨娘可不要为难小的。”平步这个时候自然不敢松口。
老爷本就在气头上,他若是来了不曾将人带过去,那不正撞在刀口上了吗?
“这许多人在?到底是为何事?”梅自香吃了一惊。
原本她觉得,把言欢单独叫她去,许是从前之事见了端倪,想单独朝她问个清楚明白。
不曾想竟有这般多的人在,那此事可就大了。
加之平步从进来便一直绷着脸,便连价值不菲的镯子都推拒了,难不成是……
梅自香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姨娘快随小的去吧。”平步朝外头瞧了瞧:“若是老爷再派人来催,那可不好。”
梅自香晓得是逃不掉了,便整理了衣裳发髻,随着平步去了。
一路之上,她心中都有些惶然。
任凭她足智多谋,到了这露馅儿之时,一时间也无法想出应对的好法子来。
如今只能先过去再见机行事了。
梅自香踏进(春chūn)晖堂明间的大门,还未来得及抬眼瞧一瞧都有哪些人在场,便听到一声尖叫,紧接着,一道人影疯了一般的朝她冲了过来。
“梅自香!你这个恶毒的妇人!你还我孩儿命来!”
梅自香定睛一瞧,冲到她面前揪着她衣领是不是旁人,正是苏袅袅。
再听她口中所言,梅自香在心底里叹了口气。
来的这一路上,她心中还抱着几分侥幸,说不上是有旁的事。
可如今苏袅袅这般做派,把言欢同众人都站在那处,用冷冷的眼神盯着她,还有碧玺,满(身shēn)皆是伤痕,坐在地上都有些坐不住了。
梅自香是何等人?她自然不会再自欺欺人,她晓得当初的事(情qíng),如今确实是露出马脚了。
“姨娘,你快告诉他们……”把云闱一见到她,胆子顿时便大了起来,冲过去一把拉开了苏袅袅:“姨娘你同他们说,苏袅袅她肚子里的孩儿小产了,同你不得干系。
都是这个((贱jiàn)jiàn)人胡说的!”
把云闱说着手指着碧玺。
他自幼是被(娇交)生惯养着长大的。
梅自香对他自然是发自内心的疼(爱ài),几乎是疼到骨子里去了,若说把云婵这个女儿是根草,把云闱这个儿子便是她心头的宝。
从小便是捧在手里长大的。
可也只是如此而已。
梅自香并不曾教他谋略,也不曾将自己所作所为同他说出半分。
是以把云闱从无半分心机,虽说比云(娇交)还大上几个月,却半丝也不懂事,平(日rì)里形势便如同个大孩童一般。
他甚至不晓得人心险恶,对于家中后宅这些姨娘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也是知之甚少。
在他心中,他的姨娘便是天底下顶好的女子,自然不会做出害得旁人小产这般缺德之事。
是以梅姨娘一来,他便迎了上去,如同告状一般开口了。
“好孩子,你坐那去。”梅自香指着把云闱的位置,朝他笑了笑。
“姨娘……”把云闱有些不愿意,攥着她的袖子不松手。
“听话。”梅自香慈祥的摸了摸他的脸。
把云闱有些不(情qíng)愿,但还是听了他的话,坐回自个儿的位置上去了。
梅自香抬头瞧着把言欢。
把言欢盯着她半晌,这才淡漠的开口道:“你可还有甚的要说的?”
“老爷都晓得了。”梅自香笑了笑:“奴婢不得甚的好说的。”
把言欢如同从来不曾认得她一般打量着她。
她说话自来谦卑,不得个“奴婢”不开口。
可恰恰就是这般谦卑有礼之人,竟做出那般恶毒之事,还栽赃在旁人(身shēn)上。
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把言欢心中只能想起这句话来。
“你为何要这般做?”
良久,把言欢才又开口问道。
“为何?”梅自香轻轻的笑了笑:“奴婢是为何,老爷难道还瞧不出来吗?
苏袅袅若是生下孩儿,岂不威胁闱儿的地位?奴婢自然不会眼睁睁瞧着她平平安安的将孩子生下来。”
“便是苏袅袅不曾生下孩儿,家中也还有绍绍,轮不着云闱。”把言欢冷冷的道。
“大少爷自然好。”梅自香笑着摇了摇头:“可惜他并不讨老爷欢心。”
“讨不讨得我的欢心,不是你说了算的。”把言欢死死的盯着她。
梅自香轻轻一笑:“奴婢自然晓得这个道理。
不过,奴婢只凭心做事,能帮上闱儿便好,旁的都不重要。”
“梅自香!你真是好狠的心!”苏袅袅闻言,气的又冲了过去:“你,你也是有孩儿的人,你也生了两个孩子,你……你怎忍心害我的孩儿……”
梅自香只是冷哼了一声,一把推开了她,不曾开口。
对于苏袅袅这般的蠢货,她懒得同她多说。
把言欢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梅自香跟前,双目冷冷的直视她:“这般说,你是对你所做的一切供认不讳了?”
梅自香终究是有些怯了,垂下头不看他的眼睛:“是,老爷请将奴婢送到庄子上去吧。”
便是方才这一刻儿,她便已经想通了,大不了便是去庄上,吃上几年苦头,这几年的苦头能替儿子除掉一个劲敌,那也值得。
再说还有一双儿女留在府中,将来不管哪个得了势,也不会忘了她这个亲娘的。
便是儿子不得出息,往后大了照应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想到这些,梅自香心中甚至还有些欣慰。
“送到庄上去?”把言欢忽而笑了:“你有多大的脸?造下这等的孽,以为去庄上便无事了?”
“老爷是……”梅自香脸色一白,抬眼瞧了一眼把言欢:“是想将奴婢处死吗……”
她瞧着把言欢一副冰冷无(情qíng)的模样,丝毫不念往(日rì)(情qíng)分,心头不由的有些慌了,若真为了这事丢了(性性)命,那可就有些不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