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用不着你假慈悲!”骨朵儿拂袖而去。
目送骨朵儿愤愤而去的背影,周氏轻叹口气,“她想明白她自己去年的委屈,咱们都能体谅,可是她总不该拿格格你去做筏子。”
“如今格格的病好了,若还要揪着此事不放,那便是格格在为自己树敌,要与整个后院的人做对了……格格能屈能伸,她却因为不能再拿格格的事儿为她所用,她便不愿意了。”
“也是,她是借着格格的事儿去得罪人,便是得罪了人,那些人也只最恨格格你去,其次才是恨她,她倒将格格给推到头里了。”
廿廿静静垂眸,“她查,我倒是不反对。可是她将各房的人或者关,或者审,甚或用刑的……这便过头了。”
“查可以,分怎么查,若是暗查,我便由得她去。可是她非要如此,这手段我便不能苟同了。”
星桂也道,“奴才瞧着,她分明有意借着给格格查的机会,给她自己报私仇。但凡去年她被关着的时候儿,对她曾经不敬的人,她这次全都借机给整治了。”
“查到后来,她已经不是在帮格格查,她是借机给她自己泄私愤了……格格再不阻止她,她非得将这些人都得罪尽了,回头反倒将这笔账都记在格格头上了。”
廿廿轻叹一声,“如她所愿,我没去阿哥爷面前直接说。且给她留一线情面吧,虽说她不稀罕,可是我能帮她的便也到此了。”
过完端午,皇上秋狝的事儿便提上日程来。
乾隆爷下旨,著怡亲王、仪郡王、大学士公阿桂、协办大学士尚书孙士毅、留京办事。
其余各位皇子、亲王等,均随驾赴热河。
点额按例安排这次跟随十五阿哥赴热河的人,这一次廿廿当仁不让,第一回主动请求要去。
点额便笑道,“小侧福晋进门儿一年来,这当中多少次我都叫她跟着阿哥爷去,她偏不去。这回终是长大了,便转了心思,想跟着阿哥爷去了。”
在座女人们都会意而笑——小侧福晋这不是刚跟阿哥爷圆房嘛,结果圆房当晚就害了病,后头又耽误这么些日子。
这回好容易病好了,自是要扭股糖似的黏着阿哥爷去,亦步亦趋跟着,舍不得分开呢。
初涉情滋味啊,哪个女子当年不也是怀着相同的心思去呢?
廿廿环视众人,便也红了脸,赶紧起身道,“嫡福晋惯会取笑妾身……妾身还不是,还不是这些日子病中躺着,有些闷了么……这便想着跟着阿哥爷去热河,也好散散去。”
点额含笑点头,“好。既然是你头一回自己情愿去,又是你大病初愈,我还岂有拦着的道理?”
“实则啊,便是你这次不主动开口,我也依旧还要像此前那些词一样,第一个先提议叫你去呢……倒是没想到,你啊终是长大了,这回竟还抢在我前头去,主动要去了。”
点额说着,目光扫过骨朵儿去。
骨朵儿跟廿廿结了气去,在之前大家都在笑廿廿的时候儿,唯独她一个人绷着脸,面色不善。
点额便道,“大侧福晋呢?这一回,大侧福晋可想如祭陵之时一样,与小侧福晋一同去热河啊?”
廿廿也幽幽抬眸,静静看骨朵儿一眼去。
骨朵儿一声冷笑,“两位侧福晋,既然她去了,我总不好再去的了。”
“嫡福晋身子不好,家里自然要留着一个侧福晋帮衬的。原本去年她口口声声地说年纪小,要给嫡福晋侍疾来着,没想到言犹在耳,人家已经自己第一个抢先儿着要跟去了。”
刘佳氏笑笑道,“大侧福晋是忘了,小侧福晋去年那话,是以一年为期。如今一年之期已过。”
骨朵儿盯着刘佳氏,“我什么时候问过你么,怎地我与嫡福晋好端端说着话儿,却要你来抢了话茬儿去?”
刘佳氏一惊,急忙站起身来,“还请大侧福晋息怒,是妾身不对。”
骨朵儿却不肯饶人,冷笑着道,“还‘妾身’?什么时候儿宫里的官女子,也都敢自称妾身了?”
“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庶福晋’的称号给闹的。可是你也别忘了,什么庶福晋都只是咱们自己关起门儿来叫的罢了,朝廷可不认,也没有你的册封和名号去!你的身份,依旧还是官女子!在主子面前,别忘了自己的本分!”
连点额都听不下去,皱眉道,“大侧福晋,你何苦如此!”
“给刘庶福晋称号,也是阿哥爷的意思;再说咱们现在不就是自家人关起门来说话,难道你我姐妹都成了对着外人不成?”
众人有些不欢而散,廿廿挽着刘佳氏的手臂一起往回走。
廊檐下还挂着五毒挂帘,难得的这帘子倒将东西厢房原本大敞四开的视野,多了一层清幽和阻碍。
借着挂帘的幽影,廿廿柔声劝慰刘佳氏,“刘姐姐千万别往心里去。”
刘佳氏叹了口气,“大侧福晋说的,也没错。我啊从来心里就没将这个‘庶福晋’的称呼放在心里去。”
廿廿捏捏刘佳氏的手,“姐姐今天是替我说话,才惹得这一场不快。”
刘佳氏笑笑,“怎么,小侧福晋又要与我分‘你我’去了不成?”
廿廿抱住刘佳氏的手臂撒娇,“不分,才不分呢!”
点额的正房里安静下来,点额缓缓而笑。
含月伺候点额换上舒服的衣裳,扶着点额走回碧纱橱里去,便也含笑道,“两位侧福晋刚好了没几日,这便又掰了。”
点额抬眸望望窗外,“终究还都是年轻气盛,都想着别人替自己办事,总归不愿意给人家做嫁衣的。”
“大侧福晋是摆明了,利用小侧福晋这一场病来揽权、弄权,算自己的那笔账;小侧福晋又岂肯受人利用的?”
“若说心眼儿,小侧福晋虽说比大侧福晋小了好几岁,可终究是在从小在宫里长大的,倒比大侧福晋心眼儿更多些。若论斗心眼儿,大侧福晋不是小侧福晋的对手。”
含月轻哼一声,“大侧福晋不肯随主子爷去热河,还不是放不下她那点子权。她还想趁着主子爷不在京的时候儿,在宫里再折腾一番去呢。”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