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就在过年之时,恩旨传来,乾隆爷在庆贺自己即将到来的八十寿诞,举国同庆之时,也正式将廿廿指配给了十五阿哥。
弘毅公一家,在经历了诚嫔不明不白的死、顺妃莫名其妙降位为贵人,连折两位内廷主位的事儿之后,终于在乾隆五十五年的年初,便一并迎来两个好消息。
廿廿为皇子之妻;
雅馨为皇孙之妻。
以两位新人,换了两位旧人去,好歹可见皇上对于弘毅公家一门的重视,依旧未变。
尤其是年岁最小的廿廿,竟被指配给了年岁最大的十五阿哥去;且十五阿哥的身份如今越发特别起来,倒叫弘毅公满门对六房刮目相看了起来。
过年祭祖,往年大宗这边都是最后一个通知到六房;甚至有些年,都是忘了通知六房的。
可是今年,大宗公爷明安是亲自到六房来通知的。
不仅仅是头一份儿,而且是公爷亲自来。
六房在长达二百多年的寂寞之后,终于迎来了从未有过的煊赫和热闹。
这热闹别说廿廿的阿玛恭阿拉和额娘叶赫纳拉氏没见过,便连喇珠也给吓着了。一劲儿竖着耳朵,扬着脖儿要嚎叫。
廿廿亲自陪着喇珠,见状也只能叹息,“瞧你,小门小户劲儿的。白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这么点子风吹草动就叫你不安生了?”
“你若这么着,将来怎么当你的女狼主,怎么统率你的狼群去呢?”
喇珠仿佛听懂了似的,果然平静了下来,安然伏在廿廿脚边。
只是依旧保持警惕,却不再慌乱了。
“嗯,这才好。”
廿廿是说喇珠,却又何尝不是在说给自己听啊。
就算想躲,可是过年合族祭祖却终究是躲不掉的。
廿廿早早便随父母,带着兄弟和妹妹,去了大宗明公府。
弘毅公一门所有人,就像是都刚刚想起六房还有廿廿这么个女孩儿似的,竟都齐齐上前行礼。
恭阿拉和叶赫纳拉氏也是担心廿廿会受不得这个,还想代为答谢,却没想到廿廿淡淡含笑,却是朝众人回礼。
已经被推到了这样的位置上来,她心下已然平静下来了。
况且这些年在宫里也不是白呆的。
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什么人物又能大得过皇上去?
从前那个小门小户儿里长成的小女孩儿,见了自家这些富贵亲戚,曾经有的那层自惭形秽和怯怯,这会子早都因一双眼见惯了大风大浪而平静了。
“各位长辈、亲族,万万别这么着。我虽说被指给十五阿哥,可是这在咱们家又算什么大事儿去呢?咱们家现成儿的皇子福晋,就有六福晋、十七福晋呢,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嫔主子、妃主子,乃至贵妃主子,皇后主子和黄太后老主子呢……”
“跟这些亲辈们比起来,我啊,就是个小豆芽儿,什么都不懂!日后自免不得还要亲戚们帮衬着我,叫我可千万别在宫里出糗才是。”
廿廿平静地说,目光淡淡滑过躲在人丛里的雅馨和巧格去。
从前儿但凡合族相聚,雅馨和巧格几个,都是抢在前头的,就怕“风头”二字掉地下,便宜给别人了。
可是今儿,她们躲了。恨不能躲到墙根儿底下去,叫廿廿看不着才好呢。
可是廿廿哪儿能叫她们如意呢?
廿廿含笑冲众人道,“咱们家人丁兴旺,房头多,辈分也多,我这一时也都认不全,更分不清是什么辈儿的,便也不敢说话,更不敢受各位的礼。”
“这要是一不小心受的都是长辈的礼,回头我阿玛和额娘家去还得叫我跪祖宗。”
明安便笑,“千万别。咱们家里的辈分,怎比得上廿姑娘如今嘉亲王内眷的身份去?这是主仆有别,是规矩。”
大家伙儿也都跟着凑趣地笑。
廿廿含笑点头,“不如这么着,各位亲族的辈分我暂且分不清,不过倒是有几位的,我是能分清的。”
廿廿说着一指雅馨的方向。
“雅馨被指给了绵九阿哥,是皇孙福晋,这便现在就能定下,她矮着我一辈!”
“不如……就叫雅馨替咱们合族,给我行个礼就是了。”
“我要的倒不是个人的事儿,而是咱们给十五阿哥,给天家的体面。明公,各位亲族,你们说,我这话合适不?”
明安等人互相看了看,明安先笑起来,“合适,这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廿廿轻哼一声,转身到正座上,端端正正坐好。
明安自然亲自到人群后去找雅馨去。
雅馨恨得咬牙切齿,“我才不去!”
倒是明安都道,“我的姑奶奶,你若不去,那就得叫你阿玛和你额娘替你去了……再说天家的辈分明摆着呢,这本没错儿啊。”
终究,雅馨再心不甘情不愿的,也还是被明安连拉带拽地给请上前来。
雅馨先只是给请个蹲安。
廿廿便笑了,“若我没记错,今儿是过年,咱们是合族相聚来行年礼的。”
“委屈雅馨你了,若是平日,别说用不着你给我请安,说不定我还要给你行个礼呢……可是今儿不成,今儿你该行年礼!”
旗人家规矩大,过年的时候儿行的年礼,那可是大礼。
雅馨恼得咬牙切齿,“你!”
廿廿含笑道,“都是咱们本家儿,在自己家里怎么都好说。可是今年过了,从明年开始,咱们两个这礼就得在宫里行了。”
“姑娘今儿不如好好试炼试炼,也免得来年在宫里的时候儿,也如今儿似的不会行礼,倒叫满宫里的人都笑话咱们家。”
廿廿抬眸看着那高高的门楣。
“咱们家可是弘毅公家,是大清第一功臣之家!咱们家出去的女孩儿,竟然连个年礼都行不明白……祖宗们在上,可会乐意了去?”
过年合族行年礼,为的就是祭祖,就是感怀祖宗们。
廿廿这么说了,便众人都盯住雅馨去。
雅馨扛不住这么多沉重的目光,狠狠咬牙,终是在廿廿面前双膝跪倒!
廿廿眯眼盯着雅馨,缓缓道,“姑娘今儿辛苦了。只不过,年礼可没的说只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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