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色尚且昏暗,码头区一栋廉价公寓的一间屋子中,响起了刺耳的闹钟声。
铃铃铃……
床上正沉睡着的荆子棘瞬间被唤醒了,他瞬间睁开了双眼,睡眼迷蒙的看了眼闹钟。
早上五点。
此时是晚春,窗外天空还昏暗着,远远的天际吐出一丝微明。
他昨天晚上7点出门,先是直奔贫民窟的红巾帮酒馆打探消息,守株待兔跟着一个头目到了郊区的黑手套老巢,之后将那些黑手套几乎满门杀绝,最后回到码头区。
清理完痕迹,回到租住的廉价公寓后,已经快凌晨两点。等填饱五脏庙清洗完身子,设置闹钟的时候已经是两点多了。
才睡了三小时不到的荆子棘觉得此时身子比昨晚休息的时候更疲惫了,眼睛干涩都有些睁不开,但还是强逼着自己一轱辘从床上坐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下了床穿上拖鞋到闹钟前将它关闭。
刺耳的声音这才停止。
抬手握拳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强打起精神,然后进了盥洗室。
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和一阵流水声传出,过了片刻,冲了个凉的荆子棘终于觉得精神振奋了些,光着身子到衣柜前,打开柜子打量着其中的衣物。
大部分衣服都很朴素,打着补丁,还可以看到很多衣服表面都因为长时间的浆洗而脱色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
“自从父母死后,都已经有整整一年未置办过新衣裳了。”
他的心里泛起淡淡的思念。
14岁到15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莫说一年,就是几个月过去,旧衣服都不合身了,而这些衣服都有打过补丁的痕迹,却是请楼下的裁缝夫妇改过,花的钱不多,他咬咬牙也能承担得起。
伸手从挂着的旧衣服中取出看起来最新的两件,又从衣柜中取出一条黑色腰带、一双黑色布靴和一双黑色露指手套,这些都是先前加入机械研讨会时,会里发下来的机械师套装,属于新人福利。
衣服表面没有补丁,也没有浆洗过度而泛白的颜色,算是他唯一算得上体面的衣物。
当初他加入机械研讨会,一方面是因为会里定期组织学习,会有职业的机械师来教学,这是他这样的底层钟表学徒为数不多可以学习更深知识的机会;另一方面就是这套机械师服了,觉醒前世记忆前,他已经整整一年未添过新衣了,有免费的衣服可以拿,那当然不能错过。
穿戴完毕的荆子棘,贴身穿着短袖,外套是长袖的黑色带拉链衣,拉链拉到脖子处,尖领口,衣服两侧的口袋也带着拉链,胸前和两只胳膊处各有一个带拉链的小口袋。
下身则穿着蓝色的坚固呢裤,腰上系着黑色腰带,脚上穿着黑色布制靴子,手上戴着同样是黑色布制的露指手套。
“等等,这身衣服的手感和面料简直同前世的牛仔衣牛仔裤一模一样啊,就连手套靴子都是。”
惊喜的看着身行头,自在的活动了下身子,这套机械服让他有种回到前世世界的错觉,只觉得这身衣服更合身了。
心中很是满意的荆子棘,弯腰从衣柜下面取出一只手提箱子,然后将所有便于携带的衣物全部叠好放了进去,想了想,又去盥洗室将昨晚沾上了点血腥味的衣服也放进了箱子里。
接着走到另一个柜子前,对柜子上香炉后放置着的父母及爷爷奶奶、太爷爷太奶奶的牌位行了一礼,开口说道:
“爹,娘,爷爷奶奶,太爷爷太奶奶,阿棘不孝,惹下滔天祸事。只能连累您们一同奔波,还请恕罪。”
一边说着,一边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后恭敬的起身,将牌位请到箱子中,又用布包好。
东大陆古称诸夏,自古以来就有祭祀祖先的传统,对祖宗的牌位更是极其的重视,只要条件允许,每日必须上一次香;哪怕上不了香,也必须撒点水已作替代。
这不仅仅是规矩,现在荆子棘恢复了前世记忆,更是清楚这个传统在这存在着超凡力量的世界,更有其深层的原因。
放好牌位后,又拿起香炉,去盥洗室将它冲洗干净,也用布包好放在箱子中。
做完这一切,荆子棘起身到先前供着香炉牌位的柜子前,从柜子中取出父亲还在世时,曾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绝不能变卖的一块玉佩。
这玉佩是家里先辈传下的,上面刻着荆子棘不认识的花纹。他以前怕带在身上一个不小心将它磕着碰着,平时都将其放在柜子里。
手刚摸到这块玉佩,荆子棘眼前出现淡淡的蓝光,明灭不定。
荆子棘心中一惊,拿起玉佩举在眼前,蓝光渐渐向着玉佩靠近,见此,他呼唤道:
“系统!”
系统光幕迅速出现:
未知玉佩
玉制物/法器
介绍:荆家祖上所传玉佩,内含微弱法力,具体用处不明
任务已触发。
任务:荆家之秘
任务描述:你发现家中先辈传下的玉佩中隐藏着秘密,似乎荆家祖上并非寻常百姓,而且搬迁到津门也有更深的原因,这块玉佩也许可以帮你找出真相。
任务目标:解开其中秘密
任务奖励:前尘之遗*1
“这?”
荆子棘心中大惊,万万没想到自家竟然还有此等宝物,还因此触发了任务,连忙拿到眼前细细打量。
玉佩上刻着不认识的古朴花纹,即使恢复了前世记忆,他再三端倪也没发现任何异状,他的记忆中也没有见过类似的纹路。
“这任务看来暂时只能先放在一边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荆子棘压下内心的好奇,将这枚玉佩也用布包好放在箱子里。
“差不多了。还剩下最后一件要做的事。”
荆子棘露出一丝嘲讽的笑,走到桌子前,拿过那只假钟,又从抽屉里取出螺丝刀等工具,假装进行修理。
没多久,他发出一声压抑着的痛呼,手上已经被螺丝刀划了道口子,流出少量鲜血,螺丝刀上的刀身也有大半被血液染红,而被打开的假钟内部的零件上也沾上了些血液。
“这样就好了,哪怕津门司真的没多久就来抓我,破门而入后,也只会发现我这个钟表学徒,早就畏罪潜逃了。”
“屋子里之所以会有血腥味,是因为小学徒潜逃前曾经尝试修理这个假钟结果失败了,还把自己弄伤了。”
荆子棘得意一笑,又从柜子里取出些医用工具,这些都是工匠之类的职业常备的东西,毕竟做这种活总有把自己弄伤的时候。
对手上的伤口进行消毒处理,再拿块布将伤口包好,再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那个叫方远志的死鬼的钱袋子,打开一看,满满的都是银角,大约有百多枚,他从中取出5枚,每一枚单独放进上衣的五个不同的拉链口袋中,而后将钱袋子也放进了箱子中。
环顾了下屋子四周,确定再无什么需要携带的了,荆子棘将箱子关上,然后拎着箱子走到大门前,打开门,转过头看了眼住了一年的屋子。
“别了。”
荆子棘将房间钥匙扔到了桌子上,走出了大门。
————
津门港贫民窟边缘,红巾酒馆。
红巾酒馆内的灯光到现在都亮着,远远的就可以听到喧嚣之声。
此时天还没亮,远远的有许多道身影在往这无声的聚集。等他们接近红巾酒馆的时候,这些人纷纷放慢了脚步。
带头一人,一身黑色捕司服,前额无发,脑袋后扎着狼尾,肩膀上镶着两枚津门司巡捕局的徽章。
他做出几个手势,他身后的人自动分散开来,形成一个包围圈,将红巾酒馆彻底围住。
这些全都肩背燧发枪,腰上佩着朴刀,一身巡捕服。他们全部就位后,立刻取下燧发枪,上弹,枪口对准了红巾酒馆,手指扣在扳机上随时准备开火。
这时,一阵蒸汽发动机运转的声音传来,一辆黑色的蒸汽车自远处一路行驶而来,它的车头镶着巨大的铁制巡捕局徽章,行驶过程中车里的发动机发出巨大的声响。
车辆开到了包围圈外,缓缓停下,车门打开,走出一个国字脸,五官端正看着威严的中年男子。
这人也是前额无发,脑袋后面扎着个狼尾,正是狼蛮人,他一身巡捕服,肩膀上镶着三枚巡捕局徽章。
他背着手往红巾酒馆的方向走去,脚下官靴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前面组成包围圈的巡捕无需吩咐,此时纷纷散开,为他让出一条路,并在他走过的时候快速行了个巡捕礼。
等他进了包围圈,此人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站定不动,他身后的巡捕此时已经无声的恢复原位。
包围圈内,先前带队的捕司一路小跑了过来,在他的面前停下,行了一礼:
“局长好。红巾酒馆已经包围完毕,请指示!”
津门港巡捕局局长郑复礼点了点头,看着捕司开口吩咐道:
“孙捕司,红巾帮的人大部分都在里面了?”
巡捕局治安司司长孙国平应着:
“是。根据线报,红巾帮昨日于码头区做下血案,绝大多数帮众今日聚在老巢避风头,哪都没去!”
因着先前巡捕用蒸汽车驶来发出的巨大声响,红巾酒馆内有人对外望了眼,看着外面已经把这包围起来的巡捕,惊呼道:“黑皮狗来了!祸事了!”
听到这惊呼,酒馆内正在饮酒作乐的黑帮分子连忙放下酒杯跑到窗边,往外一瞧,跟着发出类似的声音。
没多久,喧嚣的红巾酒馆内已经是鸦雀无声。
这些头戴红巾的黑帮分子脸色铁青,面面相觑。
红巾酒馆外,狼蛮族出身的巡捕局长郑复礼微微点头,开口说道:“既然如此,就开始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