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得知凌长治要来平阳郡,特意推迟了出兵的时间。
他在燕云歌面前,振振有词。
“凌长治此次前来,肯定没安好心。我要是不守着你,万一你被他舌灿莲花一顿忽悠,上了他的当,入了他的坑,如何是好!总而言之,我得替你盯着他。”
燕云歌扶额,有点无可奈何。
她不得不提醒他,“凌长治是你嫡亲的表兄,姨表亲。”
“表兄算个屁!正因为他是我表兄,所以没人比我更清楚他的本质,从小就开始阴谋算计,不是个东西啊!”
她低头,忍着笑。
骂自己嫡亲的表兄不是个东西,嗯,的确是他的风格。
她轻咳两声,问道:“从小到大,你在他手底下到底吃了多少亏,竟然如此仇视他?”
萧逸蹬鼻子竖眼,“谁说我在他手底下吃过亏?休要胡说八道!吃亏的人明明是他。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他是不是在你耳边谣言中伤我?肯定是这样!
我可没忘记,当初他那么热情地替你保媒,介绍了那么多世家公子给你挑选。
幸好你眼光好,要求高,没看上他给你介绍的歪瓜裂枣,一眼相中本公子。”
真是臭不要脸啊!
她纠正道:“我可没一眼相中你,分明是你死缠烂打。”
萧逸嘚瑟起来,指着自己的脸,“你敢说你从未觊觎过本公子的美色?本公子这张脸,你到底肖想了多长时间?莫非,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惦记上了本公子这张脸,试图将本公子这样那样?”
燕云歌盯着他的脸,正儿八经地说道:“没十年前好看!少年俊美啊!”
语气颇为遗憾。
言下之意,成长为青年的萧逸,已经是个老菜帮子,不值一看。
萧逸那个心塞啊!
他一脸生无可恋。
他强烈控诉,“前阵子,你还说本公子这张脸天生丽质,爱不释手。转眼间就开始嫌弃本公子。你真是个……”
渣啊!
渣渣霸道燕云歌!
小可怜王府公子!
嘤嘤嘤……
这剧本,这人设,反了吧!
难道不应该是霸道王府公子,这个那个侯府小哑女吗?
真是……
王府公子不争气啊!
作者君也无能为力啊!
燕云歌轻咳一声,接着抿唇一笑,“现在和十年前自然没办法比,不过比起其他人还是一等一的好!”
萧逸瞬间心花怒放。
紧接着他又皱起眉头,“凌长治那个王八蛋,你千万不要被他的美色迷惑!他已然是条老腊肉,无论他说什么,就算夸出一朵花来,也别信他。”
燕云歌:“……”
她只能报以微笑。
同时对于被称之为老腊肉的凌长治,报以同情。
凌长治刚下船,就收到了萧逸“热情”地迎接。
“大表兄啊,我可想死你了!”
蒲扇一样的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其力道之大,是要将他给拍死吗?
反正他只感受到萧逸话中的“死”,丝毫没有感受到“想”!
恐怕让他死是真心的,想他,只不过是客气的说法。
他岂能客气,直接拍回去,力气比对方还要大一些。
“表弟啊,表兄真的想死你了!”
互相折磨吧,互相让对方去“死”吧!
当两个人互相拍着,旁人光是看着都觉着身上痛得很的时候……
萧逸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质问凌长治:“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凌长治咧着嘴笑得欢畅,用着同样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我来见燕夫人,又不是冲着你来。你跑出来做什么?真以为你娶了她,就可以代表她吗?”
“少挑拨离间!我和她是夫妻,夫妻一体……”
“那可不一定。你们夫妻,看似和睦,实则女强男弱。你现在忍受得了,等过几年闲言碎语多了起来,你还能继续忍受吗?”
“蛊惑人心,你来平阳郡果然没安好心。说吧,你到底有何目的?”
“看来你们夫妻,目前的确感情深厚。我这么说你都不为所动,真能舍下脸面。我真的很好奇,你身为王府公子的自尊和骄傲,去了哪里?”
萧逸龇牙咧嘴冲他一笑,“杀了你,就是本公子的自尊和骄傲。”
凌长治哈哈一笑,朗声说道:“表弟真会开玩笑!我们是好兄弟,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表弟放心,我是抱着善意来到平阳郡,光是一个码头,足见平阳郡的繁华。了不起啊!表弟难道打算在码头上接待我吗?我们何不前往郡守府边喝茶边闲聊。”
萧逸冲他一笑,“表兄眼光独到,这边请!”
表兄弟二人,都是一脸灿烂的笑,怎么看怎么虚伪。
当然……
不知情的人,看见这一幕,会真的认为表兄弟二人感情深厚。
郡守府置办了一桌丰厚酒席,招待凌长治。
纪先生,计平等郡守府官员作陪。
燕云歌露了一个面,以不胜酒力为由,中途退席。
凌长治了然一笑,悄声同作陪的萧逸说道:“你们夫妻分工明确,燕夫人让你来试探本官的用意,对吗?”
萧逸笑而不答。
凌长治继续说道:“其实用不着这么麻烦。我之前说我是带着善意而来,此话绝非虚言。不过,燕夫人既然现在不想和我谈,我也不勉强。之后几日,不知表弟是否有空,可否陪我到平阳郡各处走走看看。陛下对平阳郡很好奇啊!”
萧逸笑道:“表兄要求,就算没空也要腾出空来。”
“表弟客气!我给小侄儿带来一份见面礼,今儿怎么不见小侄儿?取大名了吗,不会还是叫燕九斤吧!”
“多谢表兄关心,见面礼我收下。九斤这会嬷嬷带着困觉,不方便出来见你这位大表伯父。”
凌长治含笑说道:“无妨!小孩子觉多,我都明白。我家几个小子,小的时候一样一样,每天调皮捣蛋,玩累了就呼呼大睡,一觉能睡五六个时辰。
还是小孩子好啊,无忧无虑,天真烂漫。哪里像我们这些年,官场打滚多年,早已经失去了初心,变成了官场油子。”
纪先生陪着酒,“凌大人能自污说出官场油子,可见大人心中还保存着一颗赤子之心,不曾忘记初入官场时的一颗初心。老夫厚颜,敬大人一杯,请大人赏脸。”
凌长治急忙谦虚道:“先生折煞本官。先生的丰功伟绩,凌某年少时就听家父说起过。
老王爷当年数次陷入死劫,皆是先生出谋划策,帮着老王爷化险为夷。先生就是东平王府的恩人,此话绝非夸大其词。
应该是凌某敬先生一杯。若非先生,萧逸表弟恐怕也早就死在一次又一次地莽撞冲动之下。
谢先生救下东平王府,救下萧逸表弟,并助他成就一段美满姻缘!来,我先干为敬,先生随意!”
他很干脆,直接一口闷。
烈酒辣嘴,心情却格外舒畅。
尤其是看见萧逸黑着一张脸,他就更加开心。
臭表弟,果然喜欢臭着脸,就是欠揍!
真以为长大了,本官就收拾不了你吗?真是天真啊!
纪先生随意喝了两口,然后哈哈一笑,“凌大人太客气了!老夫身为王府门客,自然应当为王府谋划。奈何,老夫力有不逮,最终还是没能保下老王爷,以至于老王爷正当壮年就去了。
我家公子,天资聪颖,即便没有老夫,一样会平平安安,成就美满姻缘。公子有今日,我出力甚少,真是愧对公子的一番厚待。”
“先生实在是太过谦虚。这里没有外人,先生不必尽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内情如何,我也算是知情人之一。”
凌长治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似乎是在替纪先生打抱不平,要替纪先生彰显功劳。
计平识趣,当即找借口起身离开。
其他官员见状,也都纷纷随计平离去。
大家心头想的是一样:难怪夫人重视计平,越级提拔他做郡守府长史。就凭这份机敏劲,就当得起郡守府长史一职。
萧逸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发出响动。
他目光如刀剑,直接刺向凌长治,“表兄话里话外的意思,我是听明白了。你就是认为我德不配位,能力不足以有今日风光,全赖纪先生和我夫人的功劳,侥幸有了今天。是也不是?”
凌长治端起酒杯,哈哈一笑,“表弟果然有长进,这份自知之明难能可贵。”
萧逸大笑出声,一脸嘚瑟,“我知道你嫉妒!或许我的能力的确有所不足,但是我能有纪先生辅佐,有夫人替我出谋划策,这便是我的本事。换你,你有这份幸运吗?”
凌长治只觉着牙酸,真是脸皮厚如城墙啊!
他摇头笑笑,“表弟能有这份幸运,也是你应得的。必然是你身上某个优点,让纪先生甘愿留在你身边辅佐,让燕夫人心甘情愿嫁你为妻。”
萧逸嘚瑟得不得了,称得上是眉飞色舞。
他昂着头,傲娇道:“那是当然!像表兄你,目光短浅,自然看不见我身上的优点。纪先生和我家夫人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到了长处。我生而幸运,你羡慕不来。”
凌长治:“……”
手痒!
真想将臭嘚瑟的萧逸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