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畿偏远地方,山林中,已经出现了大量的山匪聚集。
像燕云同出京,上千人规模的队伍,兵器铠甲全套武装,山匪自然不敢劫掠,反倒要避开走。
山匪占据交通要道,专门打劫过往商队。
几十人,百来个人中小商队,是他们打劫的主要目标。
一段时间,已经有不少商行上衙门报案。
官府忙着赈灾,暂时抽不出人力物力进山剿匪。
再一个,目前山匪只打劫财物,不涉及性命,这也是官府迟迟没动静的一个原因。
直到,燕云歌回京城,竟然遇到了一群不开眼的山匪打劫。
她进京的车队规模不大,连婆子丫鬟,也才百来号人。
或许从外地流窜而来的山匪,地皮子都没踩熟,见人少,就敢带人下山劫掠。
但凡地皮熟悉的山匪,都知道富贵山庄东家的车队动不得。
果不其然,这群山匪一口气从山上冲下来,本想杀车队一个措手不及,却不料竟然被反杀。
看似普通的车队,竟然藏龙卧虎,侍卫全是以一敌十的高手。
就连马车里面的女眷,也能使一把利剑,杀起人来,犹如砍瓜切菜。
一炷香的功夫,战事逆转。
山匪逃命。
燕云歌这边人手少,不能分散兵力追击。
只能抓一个是一个。
躺在地上,连死带活,统统带走,把山匪送到官府,让官府给个交代。
官府:“……”
最近忙着赈灾,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结果大家不思替官府减负,只会添乱。
这群山匪该死。
待在家里不好吗?
非得出门做匪徒。
余下的事情,自有下面的人处置。
燕云歌都没露面,直接回京城。
萧氏得知她回京路上,遇到山匪劫掠,唬了一跳。
她很诧异,“京畿竟然出现了山匪?”
“人还不少。粗略看过去,少说两三百人。这还只是一股人马。据说,人马最壮的一群山匪,已经聚集了上千青壮。”
“你没事吧!快过来让我看看。”
萧氏担忧不已。
燕云歌一脸轻松,“母亲,我没事。一群土鸡瓦狗,根本近不了我的身。”
萧氏确定她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但,依旧忧心忡忡。
京畿都已经出现匪患,其他地方可想而知,情况坏到何种地步。
关键还在于,朝廷和地方官府地反应超级慢。
并不能在第一时间剿灭匪患。
通常情况下,只有发生了极其严重的案件,或是招惹了不该惹的人物,地方守备才会动员起来,组织人马上山剿匪。
然而,历朝历代,剿匪都是个大难题。
匪患难除,或许有官府无能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山匪熟悉地形地貌,官兵一来,立马躲进深山里面藏起来。
等到官兵无功而返退去,山匪又再次聚拢打劫。
这期间,还有人通风报信,替山匪打掩护。
剿匪,向来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剿匪成功,是应该的,得不到什么赏赐。
剿匪失败,那就是无能,是失职!
除非山匪举旗造反,性质立马就不一样了。
剿匪立马变成了平乱。
剿匪即便杀一百个人,也没多少功劳。
平乱,即便只杀十个人,也是大功一件。
京畿一带的山匪,会不会变成造反的乱民,现在谁也说不准。
情势变坏,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萧氏担忧燕云歌的安危,“富贵山庄那边,你不能再去了。实在不行,就放弃山庄,或是撂荒两年。天干地旱,这年月不太平。你纵然天生力大,也架不住人多势众。这次能平安脱身,不等于你下次也能平安脱身。听我的话,该放弃的时候别舍不得。”
燕云歌说道:“富贵山庄那边,女儿早有安排,防备有人里应外合,联络山匪打劫。山匪不来则已,胆敢到山庄行凶,定叫他们有去无回。从现在到春节过年,女儿都会留在京城陪伴母亲。大姐姐快生了,女儿还等着给小外甥洗三。”
听到闺女过年之前都不准备去富贵山庄,萧氏明显松了一口气。
大闺女燕云菲生孩子是要紧事,不过在这之前还有另外一件要紧事,陛下的寿辰到了。
往年的万寿节,因为不是整寿,都不曾大办。
今年是整寿,从去年开始少府和礼部就开始做准备。
本来,万寿节正好是秋收过后,五谷丰登,喜气洋洋。
偏生今年,没赶上好年月。
秋收刚过,从朝堂到民间,人人愁云惨雾。
粮食减产严重,今年的万寿节,能平安度过吗?
众人忧心忡忡,人人提心吊胆。
就怕皇帝借机发作。
因此,准备万寿节的礼物,更加用心。
务必让皇帝满意,高兴!
只要皇帝高兴,一切都有得商量。
万寿节连办三天。
第一天,朝廷官员命妇。
第二天,王公贵族,皇室宗亲。
第三天,皇室家宴。
萧氏既是朝廷命妇,又是皇室宗亲。
为了照顾大闺女燕云菲,她选择在第一天进宫朝贺。
燕云菲挺着八个月的大肚子,行动迟缓,脚步笨拙,身体负担极重。
幸亏有母亲萧氏从旁照顾,她才能顺利完成朝贺。
礼物,是平武侯石温特意命人准备的。
她代表平武侯石温,送上朝贺礼物。
永泰帝难得露出笑容,还问了问石温的情况。
燕云菲不卑不亢,一一作答。
永泰帝感慨了一句,“石公忠君体国,实乃朝廷肱骨重臣,朕颇为倚重。只可惜,不能和石公见一面,实为憾事。”
“臣妇替侯爷叩谢陛下,陛下的信任,就是天恩。”
“哈哈哈……”
永泰帝露出满意地笑容,“免礼!你的父亲广宁侯燕守战,朕也是熟悉的。论亲眷关系,他还是朕的妹夫。当年,朕曾和你父亲见过一面,他就是天生武将。”
燕云菲忙说道:“边境军务繁忙,家父不能亲来京城为陛下贺寿,请陛下见谅。”
“无妨!边军将领,这回万寿节,一个都没来京城,朕都理解。”
此话一出,大殿顿时寂静无声。
人人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燕云菲额头出汗。
她难受。
身体负担太重,此刻压力扑面而来,她快要支撑不住。
幸亏,母亲萧氏及时站出来。
“自去年开始,西北一地就不太平。北线边军,整装备战,一日不敢懈怠。今年北地干旱,草原同样干旱。秋收一过,就得防着草原部落南下打草谷。这个时候,但凡有责任心的将领,都不敢离开防线一步。他一人离开不要紧,怕就怕边关百姓遭殃,死伤殆尽。广宁侯不能亲来京城为陛下贺寿,实乃情有可原,请陛下见谅!”
萧氏躬身一拜,既替燕守战解围,也是在提醒皇帝,休要无理取闹。
也不看看是什么年月,边关情势危机,哪个守关大将敢擅自离开,就为了贺寿。
到底是寿宴重要,还是边关安防重要?
只要不是昏君,就分得清轻重缓急。
在寿宴上故意挑刺,还是冲着一个孕妇,令人不齿。
永泰帝似笑非笑,“筑阳还是老脾气,有一说一。朕不由得想起年少时,我们在内书房读书的日子。那时候,你就时常教训弟弟妹妹们,很有长姐风范。”
萧氏含笑说道:“过去那么多年的事情,没想到陛下还记得。我早就忘了。”
“那么难忘的经历,朕岂能忘记。你能来为朕贺寿,朕很高兴。过去的事情,该忘的就忘记,不过不该忘的就得时时记在心里。”
萧氏抬头看着坐在上位的永泰帝,微微一笑,“多谢陛下提醒。只是,我分不清哪些该忘,哪些该记住,不如全都忘记,倒也畅快。能够回到京城,过着安宁的生活,我已经足矣!”
“是吗?”永泰帝似笑非笑,“朕听闻你最小的闺女,婚事还没有着落。要不要朕给你闺女赐一门婚事。”
“多谢陛下!小女顽劣,外加年幼,我想再多留她几年。晚几年再说亲也要得。”
“姑娘家的青春可不能蹉跎,还是该早日定下亲事。”
“陛下提醒的是。只是小女还不曾及笄,我是想等她及笄后再议婚事。”
永泰帝点点头,“果然是慈母心肠。不过朕先将话放在这里,等你闺女婚事敲定,朕一定为她赐婚。”
“多谢陛下!”萧氏心头腻歪,面上还要露出惊喜之色。
她有些烦躁。
永泰帝明显是想趁机发作,却又克制了冲动。
这种情况,很可怕。
这会克制得越厉害,之后爆发,就越发疯狂。
萧氏忧心忡忡,心思不宁。
吃寿宴的时候,筷子都没动一下。
燕云菲也不舒服。
宫里规矩大,起居坐卧,皆有章法。
她挺着一个大肚子,席地而坐,为难死她。
等到寿宴结束,她的衣衫,里外三层,都已经被汗水浸湿。
她一直憋着,坚持到出宫上马车,才叫出声。
“母亲,我可能快要生了。”
萧氏唬了一跳。
“你怎么忍到现在才说。快快快,快回府。来人,拿着本宫的名帖去请大夫,尽快赶到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