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廷芳等人找泰和钱庄借款一事,李弘早有预料。
但李弘也没想到,梁廷芳等人竟然胆子如此之大,几乎押上了全部家当,每家都借银五十万两!
看来,这是真的要不惜一切代价玩命了。
“如今,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梁、曹、严、王四大家乃是此事的幕后元凶!
以某之见,干脆采取雷霆手段,连夜查抄四大家族,如此可一劳永逸。”辛弃疾徐徐的。
李弘不答,望着李铭问:“粮食的下落,可有线索了吗?”
李铭摇了摇头:“四大家族在府城里的宅院,明面上共有五十六家。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仅仅在其中十二处发现了粮食的踪迹。
但目前发现的粮食数量,仅仅不足三成。
其余粮食下落,由于四大家族开始时动作太快,线索太少,目前尚无突破性进展。”
李弘叹了口气,望着辛弃疾:“现如今动手的话,倒是可以将四大家族骨干成员悉数干掉,但那七成的粮食呢?
指望严刑逼供呢?
以梁廷芳他们抵押全部房契、地契,一股脑借银二百五两这件事看,梁廷芳等人显然已经彻底疯狂了。
这种情况下,我们一个不慎,梁廷芳等人极有可能会将剩下那七成粮食尽数焚毁!
如此,我们可就亏了!
我不但要梁廷芳等饶命,我还要那些粮食一粒不少的追回来!”
辛弃疾沉声问道:“那该当如何?”
李弘沉吟片刻,徐徐的:“第一,放出风去,就郑员外支援的粮食不日即到,请全城百姓务必放心,有我李弘在此,绝不会让一名百姓饿死!
第二,密令孙冲,随时听令,准备将事先筹备好的粮食运来府城。
第三,将贾瑞支援的十万担粮食也会集到孙冲处,随时准备统一行动。
第四......”
李弘顿了顿,接着道:“请曹员外来一趟!”
辛弃疾等人一怔,随后各自准备去了。
曹员外刚刚到家,就听闻李弘传见的消息,不由得呆了呆。
怎么刚从泰和钱庄借银五十万两,李家那贼就传见我?
莫不是借银数量太大,李家贼警觉了?
管他呢!
曹员外很快就镇定下来,我曹某人手握这么多粮食,贼必然投鼠忌器,还真敢来硬的?
当下,曹员外叫来管家,仔细叮嘱一番,然后便轻装简从,直奔府衙而去。
到了府衙,才一进去,李弘却早已笑吟吟的迎了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李弘笑吟吟的牵着曹员外的手:“曹伯伯,真是不好意思,还麻烦你大老远的跑一趟。”
曹员外有点摸不清头脑,便笑着:“知府大人紧急传见,不知有何吩咐?”
李弘笑着:“吩咐哪敢?不过是李家作坊现如今新提炼了一种食盐,听曹伯伯家里也有这些生意,侄也没什么门路,因此冒昧邀请曹伯伯来谈谈合作事宜。”
嘶......
曹员外眼睛一亮,脸上也绽放了光芒。
曹员外家里的产业,虽然经营着多家粮行,但食盐生意却也是曹家的一个重要支柱。
而过去一年多,李家作坊的名头算是彻底打响了,出产了一个又一个稀奇古怪的新玩意,不论是哪个产品,无不都是抢购如潮。
因此,如今李弘忽然提出李家作坊新生产的食盐,曹员外自然对这食盐的品质深信不疑。
想到即将面临的巨大利润,曹员外顿觉心潮澎湃。
要发大财了!
“贤侄!”曹员外激动的:“难得贤侄想着我!真是太好了!”
李弘笑着:“事关重大,咱们里面详谈!”
曹员外连声道:“好!好!”
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牵着手到后堂商议去了。
从前堂到后堂,虽然不过四五十步。
但这四五十步的距离,曹员外的一颗心却也镇定了一些。
而一旦镇定了下来,曹员外立即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自己现在可是联合着梁廷芳等人搞李弘呢!
而按照四大家族的计划,此番必定要将李家贼搞死才肯罢休的!
而一旦把李家贼搞死,那自己的食盐生意,是不是也......
念及于此,曹员外顿时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难道自己生注定与这笔生意无缘?
尤其是,想到这段时间如流水一般抛出去的银子,那些银子可都是祖孙数代的血汗钱啊!
就这样抛出去,要是到时候赚不回来,自己可就是地地道道的败家子!
反过来,如果能够与李家作坊合作,做这笔食盐生意,必然能够赚个盆满钵满!
念及于此,曹员外愈发犹豫起来。
要不,中途退出?
但曹员外很快就把这种念头坚决扼杀了。
原因很简单,事到如今,一旦自己中途退出了,那么这次粮荒计划就彻底失败了。
而一旦计划失败,那么日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总有一李弘会知道自己今日的所为。
到时候,李弘又岂会放过自己?
况且,如今李弘忽然跟自己谈食盐生意,十之八九未尝不是通过某种途径,知道自己参与了囤积粮食一事,因此存心拉拢自己呢!
想到这些,曹员外更是笃定:绝不能被区区一点食盐利润给收买了!
大不了,等搞垮李家贼后,自己迅速把李家作坊的那批工匠给挖来一批就是了。
打定主意后,接下来的谈话里,曹员外虽然依旧笑吟吟的,但却早已没有了刚才那激动的表情。
两个人你来我往,聊了约莫半个时辰,这才结束。
李弘亲自将曹员外送了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李弘目送曹员外走出府衙,然后吩咐沈通判:“记得明日早晨将严员外请来。”
沈通判忙应声。
才走出不远的曹员外身子下意识的顿了下,随后继续前校
哼哼,挑拨离间罢了,这点伎俩,也来忽悠老夫!
老夫吃过的米,可比你子吃过的盐还多呢!
等到曹员外的身影消逝在远处,沈通判却有点茫然的望着李弘。
想那严员外家里,可也经营食盐生意多年。
知府大人公然唱这么一出戏,是要搞分化瓦解吗?
沈通判心里忖度着。
李弘却一言不发,转身返回了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