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坊的正面,则是一片开阔地。
兀鲁黑已死,完颜褎命令谋克兀带暂代指挥职权。
兀带率领两千五百名骑兵,穿过埠村,迅速完成了对李家作坊的合围。
当然,李家作坊占地极广,兀带的两千五百名骑兵布围的时候,兵力就显得捉襟见肘。
兀带在远处勒住马缰,望了望李家作坊周边地势。
李家作坊南面傍上而建,山势险峻,显然不利于骑兵作战;西面则穿过断头峡,既可直达历城,也可中途钻入泰沂山区。作坊的北面、东面,均为埠村。
兀带略略沉吟后,做出了调配:
命三百骑兵前往作坊西面,堵住对方通过断头峡逃离的生路。
命五百骑兵在作坊南面逡巡,封锁所有上山之路,以免对方逃窜上山,徒增伤亡。
作坊的北面最为开阔,最适合骑兵集群突击,调配一千骑兵在北面突击。
调配二百骑兵在作坊的东面屯驻,起到威慑作用。
余下五百骑兵,则随侍在兀带身后,作为预备队。
命令下达以后,各路骑兵迅速到达指定地点。
兀带缓缓抽出腰刀,正待下达指令,却忽然看见高墙的另一边,一面旗子晃来晃去。
兀带一怔,却见高墙那边,一人爬上了墙头,不是李弘,却又是谁?
当然,以李弘惜命的个性,是在反复确认女真骑兵都在箭矢射程之外,这才爬上墙的。
兀带微微诧异,却见李弘大声喊道:“请你们主事的将军来说话!”
兀带冷冷一笑,此时在他心里,两千五百精锐骑兵如洪涛怒卷似的滚压而上,李家家丁队再是强悍,也会瞬间化为齑粉。
唯一有点麻烦的,倒是这一圈高墙,肯定会折损一些人马。
不过,李家小贼终究是板上的鱼肉,注定跑不掉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看看李家小贼如何哀求,玩一出猫戏老鼠的戏码,倒也妙极。
心里想着,兀带的脑海里不禁浮现起李弘苦苦哀求摇尾乞怜的场景。
既然你害杀了我家将军,便是你跪舔我的马镫,也休想逃过一死!
兀带缓缓拍了拍坐下马,到了高墙百步外,满脸讥嘲的望着:“李公子,识相的话,束手就擒,姑且留你个全尸!”
李弘看了一眼高墙内来往穿梭异常忙碌的身影,暗暗叹息一声,谁让这波突袭来的太突然了呢,能尽量多拖延一会,就算一会。
如此,防御工事也能尽可能的加固一些。
“这位将军如何称呼?”李弘笑吟吟的问。
“给句痛快话,究竟投不投降!”兀带厉声喝问。
李弘一怔,这么直截了当,一点都不给点喘息的机会?
要不诈降试试?
但李弘很快就否定了这一想法。
好不容易忽悠了库勒擦的部族跟着一起抗敌,自己要是玩一出诈降,万一让库勒擦部族误会了,可就玩脱了。
李弘看了看兀带,看来这是个急性子,想要跟他鬼扯没用的拖延时间,不大现实。
但是,正因为对方是个急性子,加之对方对麾下骑兵拥有谜一般的自信,如果一出手给他打疼了,后面的战事压力就缓解许多。
权衡清楚,李弘刷的一下拔出宝剑,厉声喝道:“投降你妹!你要战,便作战!”
说完,二话不说,沿着梯子跳回了院内。
兀带一怔,原本准备看看李弘摇尾乞怜的场景呢,结果没想到这小贼忽然来了一出硬核。
怕你不成!
兀带拨转马头,既然小贼自取灭亡,那就杀他个鸡犬不留!
重回指挥岗位的兀带,缓缓拔出腰刀,凝视着远处被高墙保护着的李家作坊,厉声喝道:“杀!”
一千名骑兵早已按捺不住,早就想快些冲破高墙,冲入作坊里,好好的烧杀洗劫一番。
李家作坊里那天量的财富,可让这些穷苦惯了的女真人垂涎已久了。
轰隆隆的战马践踏大地的声音,瞬间响彻起来。
一千匹战马朝着作坊奔涌而去。
兀带的脸上,透出阵阵得意的笑容。
自打来章丘县屯驻后,兀鲁黑带领众将,可没少研究李家作坊。
李家作坊的围墙,当初修建的时候,就主要是为了防范贼寇,因此只有不到两人的高度。
至于围墙的厚度,更是与县城的城墙相距甚远。
因此,兀鲁黑等人早已笃定,如果来一波骑兵冲锋的话,只需要在远程提供弓箭的压制性的掩护,其余骑兵有条不紊的冲到围墙跟下,压根就不需要什么云梯或者人梯,直接借助战马的高度就能一跃而上跳入围墙。
届时,凭借女真勇士那彪悍无敌的近身格斗,必能一战而胜。
此时,一千匹战马的前进速度不缓不急。
但这种速度,往往带给人更大的压力。
至于骑兵们脚上的马镫,那些负责跳墙近战的骑兵,早已将马镫解下。
二百名骑兵在距离围墙一百步左右,有条理的分散开来,一个个拈弓搭箭,蓄势待发,一旦发现围墙里有冒头的,立即弓箭招呼过去。
余下骑兵依旧以不缓不急,朝围墙迫近。
一百步,九十步,八十步......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忽然听见空中一阵异动。
兀带下意识的看去,随即目光中露出震惊的表情。
一个又一个麻袋居然从围墙内被抛了出来。
以那些麻袋被抛出来的力道来看,兀带明白,对方应该是借助小型投石机来操作的。
但是,投石机不应该是投送石块的吗?
投送布袋,又是什么鬼?
兀带有点懵逼,茫然的望着那滚滚飞来的布袋。
对方的投石机,显然精确的计算了投送的力道。
因此,那些布袋一个个都飞出围墙不远,在女真骑兵的上方或远或近的减缓了力道,然后倾泻而落。
布袋落下的时候,却见一片白茫茫的东西从布袋中撒了出来。
顿时,兀带就觉得自己的视线里,白茫茫的一片。
咳咳咳......
兀带顿时闻到一股呛鼻的味道。
瞬间,兀带心里陡然一震,满脸惊恐的望着前方本来不缓不急迫近围墙的骑兵们。
果然,很快就听见不少骑兵们发出阵阵的惊呼、哀嚎。
甚至,不少战马也接连发出了哀鸣声。
前方,骑兵与战马的哀鸣声、战马乱蹿声、骑兵的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充斥在白茫茫的一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