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热那亚人人心惶惶的时候,肖恩越过了奥特山脉,抵达了帕特纳姆堡。
他故意在帕特纳姆堡公开亮相,并在该地停留了一周时间。
他接见了当地记者的采访,强烈谴责海军的侵略行为,并认为这是圣城方面策划和指使的残暴行为:
“必须以铁和血的方式,为死难的南方人报仇,这是对死者最好的祭奠方式!否则这是对生命最冷酷无情的摧残,捍卫生命权以及让人民免于恐惧的自由,才是首要的权利。”
在会见帕特纳姆堡留守部队的官兵时,肖恩说:
“当我们的军官和士兵在北方前线,冒着枪林弹雨与外国敌寇搏斗时,当我们在行军途中淋着冷雨用干粮勉强裹腹时,当我们带着大无畏的保家卫国的献身精神与强敌鏖战时,那些我们曾称之为兄弟与手足的人,闯入我们的家园,杀害我们的父母兄弟。
这是不可原谅的暴行与无耻背叛,这群强盗甚至这比外敌还要令我们愤怒和悲哀。
亲者痛,仇着快!
热那亚人必须勇敢地站出来,保卫我们的家园,我们有自由呼吸的权力,以及享有免于恐惧的自由。”
在会见采矿工人与钢铁公司的雇员时,肖恩则大声地质问他们:
“你们拥有工作的权利,拥有每天工作不超过10小时的权利,也拥有让自己的妻儿免于饥饿的权利。
这是你们正在享受的权利,这不是上帝的恩赐,也不是圣城那些新贵的赠予。
但这些也许你们很多就会失去,因为热那亚这块宁静和平的热土正在遭受着各种阴谋与恶棍的侵蚀与凌辱,侵略者正在向我们施加他们残暴的力量。
他们只讲破坏,不讲建设,在大谈法律森严权威的同时,却闭口不提自己正在践踏最基本的秩序和规则,他们只谈自己的自由,却刻意忘却了尊重别人的自由。
这是暴政!这是背叛!这也是恐吓!
所有热那亚人以及生活在热那亚的人民应该站起来,共同反抗暴政,让我们的妻儿老小享有自由呼吸的权力。”
一周之内,肖恩公开发表了十三次演讲,他演讲的主旨以各种方式飞快地传到了热那亚各地。
这是肖恩刻意地做好舆论准备,各家报纸不约而同地刊登肖恩的演讲以及公开活动。
11月10日,肖恩乘上火车启程南下。
专列每到一处火车站停留,当地各界代表纷纷登车,向肖恩送上鲜花,陈情并表示支持,以至于肖恩花了足足一周时间才抵达普瓦图。
此时的普瓦图到处都是激动的人们,许多年轻人在街头自发地发表演讲,呼应肖恩有关“自由呼吸”和“免于恐惧”的号召。七号
肖恩俨然成了热那亚人精神上的领袖。
热那亚各阶层当中,工商界的反应最为强烈,海军炮击普瓦图令他们损失巨大,他们纷纷要求召开临时三级会议,商讨筹集军费,扩大军队。同时,这个动荡的时代也令他们有强烈的摆脱来自北方政权压制的倾向,更加珍视此前他们在热那亚享有的经济自由权利。
而本省的贵族们则相对沉默,当皇帝成了阶下囚,他们不免有兔死孤悲之感,他们的特权和尊贵地位直接来自于帝制,但形势让他们不敢公开表示支持皇室,事实上他们与皇帝之间只存在名义上的附庸关系。
皇帝的存在,只是让他们的名位名正言顺而已,但这并不是他们在热那亚享有富裕生活的主要原因。当普瓦图被海军炮击后,他们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将所有的愤怒都砸向了郁金香党人,因为他们失去了效忠的对象,但更不想失去自己的家园。
正是在这个背景之下,热那亚三级会议临时会议召开了。
一身戎装的肖恩是会议的主角,他几乎主导了会议的全部议程。
会议决定从即日起,不接受欧罗巴共和国的任何行政指令,不承认郁金香党人享有统治欧罗巴的权力。税收自收自支,任何战争物资未经允许不得输往北方,一旦违反将会受到严厉法办。
第二,会议宣布将促成南方十二行省成立一个联盟,欢迎南方其他十一个行省加入进来,联盟内部施行同样的法律政策和统一的税收和产业政策。热那亚承诺将在各方面给予其他行省必要的支援。这其实也有经济上的内在需求,因为北方的动荡与决裂让热那亚人失去了最重要的市场。
第三,热那亚将在三个月内再组建五个师规模的国民军,并组建自己的海军部队,以保卫热那亚和南方人的利益。肖恩当然不让成为热那亚军事力量的统帅。
这就等于在事实上宣布热那亚独立了。
摆在热那亚人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支持皇储吉恩索伦复国,另一条是真正地宣布独立。但会议代表中,除了少数贵族,绝大多数人并不支持帝制的回归。
这是显而易见,热那亚人已经习惯自由经济的发展和相对宽松平等的行政法律所带来的巨大利益,不希望昔日的帝制成为阻碍资本主义发展的桎梏,从某种程度上,热那亚最有权势的人甚至私下里为皇帝的倒台而欢呼。
肖恩就是秉承热那亚人这样的心理,成功地成为热那亚以至整个南方最有权威的人,炮击事件给了他一个很好的机会。
拥有强大经济实力的工商界视他为自己的同路人,贵族则依赖肖恩保护他们的利益和仅有的那点特权——他们基本上已经被资本主义所绑架,知识份子则视肖恩为自由与平等的捍卫者。
至于普通人,他们真正关心的是能否温饱,当温饱受到威胁时,那个站出来声称要保障他们不会重回饥饿的人,就是他们心目中的最佳统治者。
约瑟夫法兰克冷眼旁观热那亚人在这些日子里的举动,虽然他和他的追随者们并没有放弃游说,但事实让他很失望。
热那亚人不关心皇帝的下场,因为他们从未享受过皇恩浩荡,也对皇储的未来并不上心,他们只关心自己。
然则法兰克忘了,当他和他的党人决定准备在热那亚组建军队时,热那亚曾经感到害怕,他们担心这些来自北方的流亡者鸠占鹊巢,反客为主。
而肖恩在北方的胜利,则让热那亚人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排外的心理应运而生,毕竟欧罗巴之虎的威名已经深入人心。
更重要的是,这只老虎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