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农民军的大营中冲出来更多的人马。
炮声一响,谭仕昌把目光从阮大铖的身上收回来,向着远处望去。
几万农民军浩浩荡荡的从大营里面冲出来,然后兵分三路,这是要攻打太平的三面城墙,所谓围三缺一。
缺的是东面,而太平城的东面就是应天府,所以在谭仕昌看来,农民军的心思昭然若揭,就是试图让他逃窜东去,然后尾随东进,打进应天。
李自成哪里想得到,谭仕昌完全的误会了自己,他本是打算给官兵留下一条路赶紧逃,别碍事,等着南下浙江呢。
不过这场误会,倒使的战斗十分激烈,一方想把一方赶跑,另一方为了保护应天拼死守城!
在谭仕昌眼里,城外大军像是三道洪流,卷过大地,保卫城池。
喊杀声从洪流中爆发出来,一架架云梯勾住城墙,无数农民军爬上云梯,攀附城墙,试图博一个军功。
洪流后面跟着大刀队,头扎红巾,去赶着洪流往城墙下聚集,若是有迟疑后退者,手起刀落,鲜血飙飞人头落地,这是督战队!
在督战队的威势下,洪流撞在城墙上,然后再顺着云梯向上攀爬。
守城官兵十八般兵器齐上,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什么滚木礌石金汁火油,一股脑的都用在洪流身上。
惨叫声与呼号声不断,农民军人数众多,打落一片,又上来一片,同时农民军的弓箭手也压了上来,对着城头就是猛拉弓,狠射箭。
城头上的官兵手忙脚乱,伤亡也打了起来。
谭仕昌手握杀敌刀,来回传令指挥,就在这事,眼前的士兵突然倒下,原来是额头中箭。
还没等其他人补位,一个黑壮汉子从云梯上跳到城头,抡起大斧就劈。
这黑汉子登上城头,都能听见城下的农民军欢呼声,有此激励,攻城的势头更加猛烈。
城头上的官兵放线越来越危险。
谭仕昌挥刀拦住黑汉子,黑汉子看到刀光闪烁,吓得连连后退,这一退却将刚刚跟在他后面跳上来的农民军撞下城头。
黑汉子大怒,抡起斧子照着谭仕昌脑袋就劈来。
呼呼风声随着斧子落下,谭仕昌侧身躲过,然后又起一刀直奔黑汉子脖颈。
黑汉子赶紧低头猫腰,堪堪躲过这一刀。
谭仕昌手中刀砍空,却不收势而是顺着力量往下一拍。
“啪!”
刀身猛砸在黑汉子的后背,虽不是刀刃,但是这一砸,黑汉子只感觉后背火辣辣的疼,胸膛一紧呼吸发难。
黑汉子赶紧顺势就地一滚,想脱离谭仕昌的刀身范围。
谭仕昌怎么可能让他滚开,却是大步跳着跟上,未等黑汉子停稳,飞起一脚,就踢在很汉子的肚子上。
这一脚力量足够大,很汉子腾空飞起,正好撞在刚刚跳上城头的农民军身上,两个人嚎叫着一起跌落城下。
谭仕昌动作行云流水,几乎就是在几个呼吸间,解决了这个麻烦,城头立马稳住。
官兵把农民军再一次的压下去,顿时信心大增,士气大涨。
农民军久攻不下,丢在城下数千人,鸣金收兵!
太平城的官兵已无力欢呼庆祝,见农民军退去,皆瘫倒在城头之上。
而在农民军的大营里又是一番景象。
李自成满脸的不耐烦坐在上位,他旁边坐着李岩,刘宗敏跪在李自成面前。
“新王,一切都是属下用兵不力,还请新王惩罚!”
刘宗敏这是跑过来请罪了,连番进攻,伤亡近万人,却是还没有把小小的太平城给打下来。
李自成脸上收起不奈,叹口气道:“我大顺有三十几万大军,顺江东进,谋取浙江之地,本王记得当初尔等所言,说是浙江好取,取了浙江这片富甲之地,北上南下皆可,万年功业既成!可如今这小小太平府拿不下来,这是为何?”
听到这话,跪在下面的刘宗敏满脸冒汗,当初刘宗敏其实是反对东进的,如果别人的话听到这话,肯定是偷着笑,表明自己的决定现在是对的。
可现在刘宗敏一点都没有这种想法,他率先想到的是,新王在质疑他是否在用心攻打太平城,因为当初他反对东进的。
还没等刘宗敏说话,李岩迅速起身,跪在李自成身前高呼有罪。
当初东进是李岩一力促成,现在李自成这么问,他自然是要出来的。
随后跟在李自成身边的老兄弟袁宗第、田见秀等人纷纷跪倒大呼有罪!
李自成看众人这样子,脸上一副诧异的模样,摆摆手道:“你们这是干嘛?这是干嘛?本王何时说你们有罪了,我得意思是大家说一说,这事哪里出了问题,该是如何解决!以后切不可如此,吾等都是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莫要说什么有罪之话!”
李自成依然是长久以来的那种大家都是兄弟的亲近样子,和蔼没有帝王的架子。
这么说了之后,大家才站起来。
“在下以为,如今出兵不力,有千里夸江而来,众将士还未休息妥当,疲惫在身之因。
二来,官兵据死守城,有破釜沉舟之心,故战力正盛!
以在下之见,不如稍缓两天再攻,给将士歇息之机!同时要瓦解城中官兵的士气,再将其消灭!”
李自成听着李岩的话点点头,感觉他说的有些道理,不过还是自然的问道:“尔等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