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筹交错,山呼海啸,气氛热烈。
厅堂之中酒气弥漫,李温端着酒碗再饮一口,酸涩辛辣,这古代酒却没有现代酒劲大,但是味道醇厚,大块猪肉已经吃下去一大半,可谓是酒足饭饱。
身旁的小黑胖子,满脸憨肉黑中泛红,看的出喝得有些高了,说起话来舌头都有些打卷。
“嘿嘿,那个…将军,今天这…饭食可好?味道可…可足?”
小黑胖子上来一把搂住李温的肩膀,端着酒碗自顾自的再喝一碗。
李温当然是陪着笑,直夸饭菜好,乃是人间美味!
“嘿~这才哪到哪啊!我跟你说啊,你~可别跟他人说!”
小黑胖子左右瞅瞅,见无人看过来,这才靠着李温耳边继续说道:“天…天王有更好的吃食!这县城~县城好东西真多~,天王在…后面院子存了~好多东西,日夜派~派人守着,定是有好些吃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黑胖子直想着好吃的,不过李温却眼睛一转,心有计较,天王才不会那么蠢烂,派人守着的院子肯定有好东西,想想满大街的劫掠,答案呼之欲出。
李温跟小黑胖子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转移话题又满上一碗酒。
宴席大散时已近子时,李温多喝了几碗,整个人微醺,吹着夜风走回宅院。
其他人早已经睡下,只有老头赵宝根点着油灯,坐在堂中等李温。
见李温回来,老头将他扶在座位上,提来已经烧开的热水,冲上一碗热茶给李温醒酒。
李温坐在椅子上,酒喝得多了,脑袋有些疼,根本没什么睡意。
看着忙着沏茶的赵宝根,就想着说说话,也是突然想起来自己不曾了解过他。
“老赵,你还没跟我说过,你之前是做啥的!”
老头将茶冲好,递给李温,自己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笑着反问道:“你看着我像是做啥的?”
借着酒劲,李温也是打趣老头,“我看啊,你就是那街头蒙人的神棍!”
确实,老头头发灰白,还留着山羊胡,若是穿上道服,举上一支幡,可不就是在街头掐指解字的大师?
赵老头哈哈一笑。
“将军好眼力!一语中的!老夫人送绰号赵铁嘴,通阴阳,晓八卦,断事如神,本事大着呢。”
李温也只是哈哈一笑,仅以为是老头在顺着自己胡说八道而已,反正自己睡不着,聊什么不是聊。
“看来我也可以去大街给人相面了,猜得也蛮准的么,哈哈,那老头你给我算算!”
李温端起茶碗,吹开浮茶,喝上一大口,一股热流滑进肚腹之中。
老头闻言,表情立时严肃,也端起茶碗喝上一口,这才说话。
“不瞒将军,我已给你看过了!”
“哦?那说来听听!”
一听老头这么说,李温顿时来了兴趣,倒想看看老头胡诌些什么。
“说来也怪,老夫见你之时,天庭凹陷,印堂发黑,乃有失命之兆!可今日再看,却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印堂明朗已无黑迹,乃旺运之兆!”
听老头说完,李温心中一动,后背沁出一层细汗,衣服贴上,满是凉意。
难道是这个赵宝根真的能看出什么来?那他会不会知道该如何让自己回去?
李温偷眼观瞧赵宝根,发现他面带疑惑。若是自己跟他说明自己的身份,会怎么样?
李温能想像到赵宝根会以为自己疯了,且已经胡思乱想了,以后自己说什么他们都不会信,出现信任危机!在这个糟糕的地方,自己一个人怎么活下去?
脑筋微微一转,打定主意,还是先试探试探这个老头。
“今天天王说要登基称帝了,建永兴元年,你给看看,这事成不成?”
老头子吧嗒吧嗒嘴,摇摇头。
“老夫今天上午给那个便宜天王看了看,印堂黑雾缭绕,命不久已,不出三天必有血光之灾!他那个什么登基更是痴人说梦!”
准!
李温脑袋里马上想到这个字,难道这个老头肚子里真有货?
不过一想,天王带的都是什么兵,凡是有点见识的都差不多能看出来,就是胡闹而已。赵宝根行走江湖,街头算命,所见之人定然不少,这点见识他肯定是有的,所以这个说明不了什么。
“你刚才说我有旺运之兆,那你给我算算,什么运?能不能离开这破地方!”
李温特意在破地方这三个字上,加重语气,希望赵宝根能听得懂!
赵宝根没用什么其他反应,倒是又喝上一口热茶,继续说道:“刚才说了,老夫通阴阳,晓八卦,不如将军写个字,老夫给解一下?”
李温一听,解字自己倒还没有尝试过,也想看看这个赵老头会怎么解字。
伸出食指,在茶碗中轻沾一下,李温略一思索,便想起来一个“家”字,如今自己魂穿几百年,来到古代,却也不知道家中现在如何,父母可还安好,也意在提醒赵宝根,能不能送自己回家!
一笔一划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家”字,赵老头盯着字,微微晃头,突然眉头一跳,略有惊叹之意。
李温心想八成是成了,老头明白了,看来自己能回家了!
“宀中有豕是为家,宀为屋意,豕为猪也!屋中困朱,当为大业!将军之未来天机不可测啊!”
李温一时没听明白,当赵老头在桌子上写出“朱”字,他才反应过来,屋中困朱是什么意思,差点没骂出来了,本以为老头有什么大本事,果然还是街头骗子那一套忽悠人,看来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吧。
一拍桌子没好气的直说老头茶喝多了,他没说瞎扯,怕伤老头的心,如今有个紧跟自己的人,不容易。
赵老头当然是认为李温谨慎小心,怕隔墙有耳,这要传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两人将碗中的茶喝掉,相互无言转身吹掉油灯去睡觉。
……
人间四月天,早晨气候佳。
李温醒来的时候,赵七六已经在喂马刷马,老头赵宝根闭眼打坐,倒真似一个老道。短舌头和其他四个人正聚在一起互相的捉虱子,破衣一脱,随便一翻就能寻到大个饱满的虱子,用食指和拇指一捏,嘎嘣嘎嘣直响。
李温活动活动腿脚,叹息如今的这副身板有些羸弱,得想办法壮实起来才能在这时代活下去。腿脚活动开之后,俯身趴下,做了二十个俯卧撑,胳膊就酸胀起来,脑门布满一层细汉,呼吸也有些重。
早饭是稀粥,是高伯送来的,几个人转着碗边坐在台阶上,“突突”的喝起热粥。喝到最后,几个人伸着舌头,将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短舌头见李温并没有舔碗底,一脸期待的盯着他手里的碗,李温只好递给短舌头。
接过碗,短舌头伸出食指,贴着碗边转上一圈,刮下满手指的粥,然后满足的将手指舔干净,接着再伸出舌头,转着圈把碗又舔了一遍。
太阳高升,阳光下那匹瘦马在赵七六的侍弄下,毛发不再那么粗糙,精神头也好上很多。
李温抚摸着瘦马,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柔和,他从来没这么近距离接触马,更别说抚摸了,此时却感觉马这动物还真不一样。
“将军你看,这马两岁,现在瘦那是饿得,这么养上十天半月,就能壮实起来。”
赵七六扒开马嘴,给李温数着牙齿,然后有轻轻的揉了揉马脖子,瘦马很舒服的扬起脖子。
李温一时兴起,询问赵七六能不能骑一骑,赵七六当然是拍着胸脯说没问题,立即就取来马鞍等物装在马背上。在赵七六的帮助下,李温安然坐上马背,双手紧紧的握着马鞍子,双脚僵硬的踩在马蹬上。
赵七六知道李温不会骑马,就亲自牵着缰绳,在院子里慢慢的走着,让李温适应骑马的感觉。
走上两圈之后,李温这才适应,心中也有了底,亲自接过缰绳,骑着马在院子中转圈。
就在这时候,院外传来一阵呼喝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