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之中,手握一团灵光,陆长生盘坐于床榻之上。
变大的龟甲已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内,龟甲内却不显晦暗,手中灵光灼灼其华,似有黑白二气流转环绕,美不胜收。
说实话陆长生并不知道这团灵光内究竟藏有怎样的修行之法,但堂堂大乾国师,应该还不至于骗他。
至于怎么修习......总不能直接将这拳头大小的黑白二气直接给吞了吧?
“清风过袖!”
沉思良久,陆长生仍未找到想法,干脆试着引黑白二气入体。
最简单的方法,自然便是清风过袖了。
有微风自龟甲内荡漾而出,陆长生手中的黑白二气果然出现了一丝波动,如烟如雾般的黑白二气顺着清风过袖的痕迹,落入陆长生的体内。
白气如清泉,黑气如地火,在陆长生来不及细细感受之时,瞬间蔓延其周身上下。
原本被他吞服,却又始终未曾炼化的灵气像是见到了洪水猛兽一般,纷纷离体而出,眨眼间陆长生数月苦吞的灵气就全没了。
他还没来得及诞生出何等的情绪,脑海之中便有蒙蒙之音流转开来。
“天之道,百尺未尽。地之广,万步难出。身居天地间,如沧海之一粟。”
道音蒙蒙,听不出是男是女,听不出年岁日月,如黄钟大吕在陆长生脑海之间响彻。
“天可视其高,地可知其广,然心无常。固天地无以立心,心之高远,脱于天地间。”
“道法本无形,天地皆有迹。存身存物,存人存已。”
道法是无形的,但天地皆有痕迹留存,存于身中,存于物间,存于别人也存于自己。
“以形拟之,不过微末。以神拟之,难堪大用。”
用相似的模样去迎合,不过是微末小术。以相似的神韵去模仿,也算不得高深。
“唯以心视之,以身做之,不觉万物,身如天地,方为道之本。”
唯有用心去感受,以身实践,忘记万物始末,身便如同天地一般,如此方为道之根本。
陆长生体内,清气上升,浊气下降,便是那黑白二气!
白气直入灵台间,黑气下落丹田中。
灵台。灵,神灵也,此指**物质为天之上部的阳热之气。台,停住之所也。
丹田位置则在脐下三寸,小腹正中线,为任脉之关元穴深处,在命门与神阙二穴连线的中点处。
丹田辟,气海开。
灵台明,万物晓。
仅仅只是顷刻之间,陆长生便迈过了修士的第一道关隘,那黑白二气所行之处,一切皆无阻碍。
有十方灵气涌动而来,朝圣一般呼啸而至。
冥冥之中,陆长生似有所悟。
修炼之道,开气海,定灵台,为道之始。
气海辟则知万物之深广,灵台明方晓天地之高远,此为修士第一步!
再以气海之灵气滋养己身,以万物之精粹哺育灵台,定心中神明,此为第二步。
待得气海泛波涛,灵台如火烛,便可开五脏之关窍,身通天地间,可凭空御虚而行!
直至五脏联觉,恍如一体,名曰归一。
身如一体,感召天地,方有所成。
“原来如此。”
陆长生双目骤然睁开,似有万物生灭其间,开口之时灵气震荡不休。
他轻轻握拳,恍然间如有翻山之力孕于掌间,气海之灵气自然涌动而来,加持其上,不过是心念一动间罢了。
再内视己身,气海如渊,灵台似日,比之什么“气海泛波涛,灵台如火烛”强了无数倍不止。
“气海和灵台都这么强了,五脏之关窍咋还没开呢?”虽然心中已有所悟,但陆长生仍觉的有些不太对。
大乾国师所说不假,那黑白二气的确有修行之法,但却并非是照本宣科之法,真正的高人也看不上那些。
可对陆长生而言,他现在最需要的便是照本宣科了......
“这虽然只是修行的一小步,却是我的一大步!”
不过陆长生到底也没有多少失望之意,毕竟与之前比起来,现在的他不知强了多少。
此刻,他也终于明白为何浮光法印始终未曾彻底凝结了。
他所欠缺的,并非是单纯的熟能生巧,而是要明白浮光之术乃相生相灭之术,不假变通的话,无论修习多少次也难以有所成。
从龟甲中钻出,陆长生轻吐出一口清气。
没有传说中那般有黑乎乎的泥垢自体内散出,也并无甚臭气,反而是体内好似多了两个大暖炉一般,源源不断的贡献着力量。
气海、灵台!
“陆先生可有所获?”门外敖海的声音适时传来,应当是听到了屋内的动静。
“小有收获。”
陆长生脸上的笑意都快藏不住了,修行之法啊......真不容易!
虽然如今尚未通五脏之关窍,无法凭空御虚,但也已经有了极好的开端,此乃大喜事。
“有事想与陆先生一商,不知可否?”龙君又道。
“自无不可。”
陆长生打开门,龙君迈步而入。
“陆先生可知白蛟来历?”龙君刚刚进门,径直问道。
“哦?愿闻其详。”陆长生倒还真的有些不太清楚。
不过根据白蛟的自述,肯定是生于东海,甚至还亲眼见过这位东海龙君才是。
东海龙君挥手间隔绝一方天地,方才小声说道:“早些年,我破海而出,历天劫而过龙关,对东海之地影响极大。”
闻言,陆长生点头。
真龙破海,这几个字又哪里是区区影响极大所能够概括的?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分明已是龙中王者。
“当时我虽准备充分,却也不免身受创伤,所幸并无累及旁人,渡过一劫。但破海之时,我曾因天劫之威损失自身真血,落于东海之中。”
“真龙真血,又孕天劫之威,本该自然消散于天地之间。奈何恰有东海极净之水因我破海之势升腾而起,真血落于水中,诞一蛟龙而生。”
“这些年来我重养新躯,如今大致恢复,但那诞生蛟龙我却未有空关注。”
话到这里,陆长生心中已经明白了大概。
“难道,白蛟便是?”
“不错。”
敖海点头,“也能算吾之血脉,虽未曾教导,但心中仍有一丝牵挂,没想到会在此处相逢。”
白蛟乃是东海极净之水和真龙真血、天劫之力融汇而生,虽为蛟龙,却又与寻常蛟龙大不一样,乃至心性脾气皆然迥异。
如果寻常蛟龙说自己“无恶事、无恶行、无恶果”无疑是天大的笑话,“杀孽不造”更是绝无可能。
但这些偏偏都出现在了白蛟的身上。
陆长生早先便觉得白蛟有些愧对蛟龙暴烈之名,心中却是高兴的。
正是因为白蛟这个脾性,才会把他当做高人。
如今看来,果然牵连着莫大的因果。
“那龙君的意思是?”陆长生问道。
“想让白蛟跟随在我的身边,学习一些时日,陆先生认为如何?”敖海认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