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的说,是一个人,只要能将其拿住,也许咱们能不战屈兵!”
马昌明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哦?此人是谁?!”
正欲起身离去的梁三丁不由下意识地问了出来。虽说一个人便能决定战局这种事,他是有些不信的,但是在面对己方计划被打乱的情况下,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强。
“潼郡太守杨守仁的独子,杨成文!”
若不是刚才换防的时候看到了杨成文,马昌明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这个主意来。虽说他待在郡城的时间很少、与杨成文不过是数面之缘,但对方的名头可是非常响亮的。
谁都知道,在潼郡里,百姓们可以不认识某位官员,但要是不知道这位有着鼎鼎大名的杨公子,那绝对是外地人无疑。
杨成文表面上虽然仅是一名百夫长,但实际上郡城里的很多要务他都有参与,平日里杨守仁对他也是言听计从。且都尉李大丘更是将其视若腹心,凭此得到杨守仁更多的支持。
若不是杨成文从军的时间比较短,只怕决计不会只是个小小的百夫长而已。
马昌明肃容低声说了一句后,见梁三丁一脸的不信,解释道:
“潼郡之人皆知,杨守仁生性保守且懦弱,却一向溺爱这个独子,将其视作为性命,城中那些非为特别紧要的事务,有一半都是杨成文做的主。更有甚者,当初杨守仁纳妾,只因杨成文一句不喜,这名妾室不久后就被扫地出门。可以说,若是能拿住此人,杨守仁很有可能会选择放弃抵抗、以换其性命!”
“实难想象!竟有此等奇闻!”
听完马昌明这番话,梁三丁忽觉自己此刻算是开了眼界了,这等奇闻,他从来都只是听说,然现在却真实的发生在眼前,让他不禁感到有些好奇。
一个人,居然值一座大城!?
看着对方脸上的震惊,马昌明的心里不免有些得意。同时也在想着,若是自己运气好,能和杨成文同在一面城墙上防守,到时若顺利的将其擒住,无疑就是立下了一件天大的功劳。估计陈子云承诺的那个营统位置,不用等到将来扩军了!
对自己美好的愿景幻想了一下,马昌明很快回过神来,紧接着开始向梁三丁讲解一些关于杨成文的信息。
又过了片刻,外面放哨的士兵进来低声提醒了一句:
“梁队长,已到酉牌时分了,若有人来巡查营房,那可就不妙了!”
闻言,两人不约而同的止住了声音。现在大战在即,都尉李大丘安排了几支队伍查营,万一自己露出马脚,那全盘计划都要惨遭失败。
陈子云在马昌明和夏良弼出发前曾再三叮嘱,让他们万勿疏忽大意,就算此次行动不能顺利进行,也不可轻举妄动,一定要找准合适的时机,否则他们全都得白白葬送在城里。
“即使现在官府将咱们的人分成了四批,计划的难度增加,但如今有了这条对策,事情反而变得简单了!不过,还须得设法早些通知夏营统才是。”
这样想着,梁三丁带着放哨的士兵,偷偷摸摸地走出了马昌明的营房。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明月正缓缓地升起。在众多潼郡的官员辗转难眠中,天色开始逐渐放亮。
白袍军的马队和斥候队,早已经绕到了郡城的南门。因绝大部分百姓都已经被迁入城内,是以此刻城外几乎看不到人影,少数探子和身份不明的百姓,也全都被斥候队拿住。
那些逃往剑阁县方向的百姓,罗豪没有去理会他们。陈子云吩咐他们只需将通往益亭县的道路封锁即可。等过了这一两日,消息会不会泄漏已经无关痛痒了。
由于白袍军出动的全是主力部队,粮草辎重携带的也不多,所以仅仅在半日之后,除了一个先锋营不见踪影外,其余主力尽数开抵郡城的三里外。
一支支列着整齐队形、行军时也丝毫不乱的队伍,连看也不看城头上的守军,开始顾自的迅速建立营盘。
看这副架势,仿佛一点也不把守军放在眼里,这让趴在垛口后面观看的士卒,在畏惧的同时,也强撑着胆气纷纷开始咒骂了起来。
然而这些零零散散的叫骂声,不说白袍军理会与否,单说能不能听见都是个问题。
在辎重营和工匠营的协助下,一个让城墙上的守军、完全挑不出毛病的营盘快速立起。
其中属于陈子云的中军帐率先完成,包括一个用粗木建起的营门、防骑兵的浅沟,以及提前准备好、削尖的栅栏围墙,虽说谁都不认为城内会有骑兵,但士兵们还是严格按照白袍军的战前防范军事条例执行。
率领各营的高层来到营门外,陈子云远远地眺望着郡城方向。
只见用古朴青砖堆砌起的北门城楼上,雕刻着“梓城”两个大字。由于潼郡的木匠技术精湛,天下闻名,其又被人称为梓匠,加上这些人世代居住于此,故而得名。
梓城的城墙规格,与各地的郡城几乎没有太大差别,城防体系也是如此,若单论兵力而言,甚至还稍弱了些。
正所谓万事见得多了,也就不足为奇了。在鄱阳时,白袍军要对付的城防兵力比现在要更多;在豫章时,白袍军面临的是九米高的城墙,超过一万的守军。而此刻面对区区一座兵力严重不足的郡城,没有一个士兵会去考虑最后能不能将其攻克。
虽说当时有流民可以驱使,但经过凤凰涅槃的白袍军,早已不是当初那支需要靠人数碾压对手的军队了。
此刻若是守军敢出来与白袍军进行野外作战,就是人数比他们更多,他们也不会把对方放在眼里。基于此,陈子云才敢大摇大摆地在守军眼皮子底下安营扎寨,丝毫不担心对方会趁自家立足未稳出城偷袭。
不过即便如此,该有的防范还是得有,因为白袍军的条令条例就在那里,在任何情况下都必须得严格执行。是以,在一切的布置完成后,负责警戒的先锋营这才缓缓地、有条不紊的回到营盘,没有给对方任何的可趁之机。
这一幕景象,让城头上强撑胆气叫骂的守军住了嘴。
这哪是什么贼人啊!
简直比一般的官军还精锐,若不是对方的旗帜亮明了身份,很多士卒甚至以为这支贼军、根本就是从涪城开过来的官军!
这般超乎预料的军事水准,足以让城头上的那些官员们大骇不已了。
与杨守仁共同登上北门的都尉李大丘,原以为己方怎么也能和贼军拼上一拼,然此刻见识到了白袍军的一系列战前布置后,他之前那点建功立业的幻想,顿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城下贼军的人数仅仅只有几千人,可但看那一片肃穆的营地、梭巡不息的队伍、整齐划一的阵形、如林的旌旗刀枪、统一制式的军服,每一样都给守军士卒带来了莫大的心理压力。
“天下竟有凶悍至斯的贼军!”
“梓城危矣!”
在某些官员丧气地喃喃说了几句后,守军本就低落的军心士气,开始迅速跌到谷底。
也许是潼郡安逸的太久了,又或许是士兵们经历的战争多了,仿佛人人都带着杀伐之气,在此刻汇聚成了一股无形的洪流。
以至于,白袍军才刚刚兵临城下,尚未开战,守军竟开始不战而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