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巍峨的王宫,宏丽如画,宫殿阁宇鳞次栉比,错落有致,重檐殿顶之上铺满了墨黑色的琉璃瓦,镶绿剪边,在天光的照耀下闪烁起浅淡毫光。
黑顶,褐墙,古朴大气的格调,令人到了这天下权力的枢纽中心,内心油然生出一种庄严肃穆之感。
狭长的宫道内,一个微微佝偻腰背,神态恭敬的年迈内侍,引领晏春秋直往靖平殿的方向而去。
这老迈的内侍姓张,是天子身边的老人,权力虽然不大,却深受天子信任,眼下一边前首引路,一边轻声叹道:“老奴我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天地异象,常言道天有异象,必生大事,王上这次急召国师您入宫觐见,想必也是为了此事儿,国师你还需早做准备才是。”
“谢过张内侍提醒,老夫明白。”晏春秋含笑点了点头。
张内侍犹豫了一小会儿,又道:“王上最近的病情又加重了一些,假如这次的天地异象不是详兆,而是凶兆,还请国师......还请国师你仔细一些。”
晏春秋五指轻抚长须,慢条斯理的说道:“张内侍是否怕老夫说错话,刺激到王上吗?无须担忧,该如何回答王上的疑惑,老夫自有分寸!”
“原来国师已有定见了,这回是老奴多嘴了。”张内侍道了声歉,随后不再言语。
穿过重重殿宇,没过一会儿,两人便抵达了靖平殿,靖平殿的台阶前立了两头似龙非龙的怪兽铜像,它是由鳄鱼头,鹿角,虾须,鱼鳞,鹰爪,蛇身,鸟翅所组成的“七不像”,这七不像的怪兽眼眶里镶嵌了两颗通体火红,隐隐散发出焰光的珠子充作眼球,晏春秋两人赶到时,两头七不像的怪兽眼珠子动了动,恶狠狠的盯住两人。
这两头似龙非龙的怪兽铜像乃是晏春秋亲手炼制,取了昆山铜,天雷石,通灵木,灵心火猿的丹珠,七种莽荒异兽之血,两头恶蛟妖魂等等珍惜材料,引动地心煞火,历经七七四十九日炼制而成。
灵心火猿天赋异禀,能识人心善恶,它的丹珠自然非同寻常,也继承了灵心火猿一部分天赋,用它炼制成铜像怪兽的眼珠,但凡心怀杀意的人靠近这里,定然瞒不过它们的双眼,能自行飞起御敌。
张内侍虽然没有杀心,但还是让这两头怪兽铜像自然流露的凶威吓得不轻,直至晏春秋一拂衣袖,这股凶威才消散无踪。
“多谢国师!”
张内侍拱手谢道,内心松了口气,每次他经过这里,简直是跟刀山火海边上走过一遭似的,不得不叫人提心吊胆。
晏春秋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两人拾阶而上,经过殿外的禁军侍卫通传之后,这才迈步进入了殿内。
殿内富丽辉煌,以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十六根紫金圆柱上皆盘绕了一条栩栩如生的雕龙,显得分外威严壮观。
穿了一件黑色冕服的胤王面目俊朗,望上去不过四十许人,眼下正坐在宽敞的王座上,埋首案前,批阅奏章,略显苍白的面色增添了几分病弱之态,冲散了他身上的许些帝王威仪,七八个宦官宫女小心翼翼的侍候在旁,时不时的帮他递拿奏章。
甫一进入这里,晏春秋鼻尖立刻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儿,明白胤王这是刚刚用完药不久,内心黯然的长叹了一声。
“禀王上,国师到了。”张内侍移步上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轻声说道。
胤王闻言,手中的动作微微一滞,把青玉狼毫笔靠在了形如五指山峰的笔搁上,这才慢慢的抬起头来,同时又剧烈的咳嗽了两声。
“臣,晏春秋,拜见王上。”晏春秋上前施礼道。
胤王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吩咐左右道:“你们先下去吧,把门关上,寡人有些事儿想要与国师单独谈谈,这期间不准任何人进来。”
“诺!”
内侍宫女齐声应诺,微微躬起身子,徐徐倒退了数步之后,方才井然有序的离开了靖平殿,伴随“咔咔”一阵轻响,落在最后的两人顺手将殿门给关上了,
见内侍宫女已经离开了,胤王抬手虚扶道:“皇叔祖不必多礼,咱们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请过来坐吧。”
晏春秋摇了摇头,直言拒绝道:“君臣之礼不可废,臣还是站着吧。”
胤王轻叹口气,亲自起身搬来了一张矮凳,拍了拍凳面,语气真挚的笑道:“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是长辈,我是晚辈,又何来君臣?”
晏春秋迟疑了一阵子,移步上前,撩起下袍坐在了矮凳之上,注目面前的胤王:“这次召我入宫,重华是否想询问天上日月星辰齐现的异象寓意如何?”
胤王无奈的轻笑道:“皇叔祖还是这么不喜欢拐弯抹角啊,难道不能与重华谈谈家常,再提这么严肃的话题吗?”
言罢,还沏了一杯香茗,递给了晏春秋。
接过茶盏,晏春秋捻起茶盖,轻轻拨拂冒腾起热气的茶汤,悠然说道:“迟早要说不是么?不知重华想要我怎么解?怎么说?”
胤王面上的笑意逐渐收敛,郑重开口道:“还请皇叔祖如实告知,掩耳盗铃之举,我不屑为之,也不愿为之,无论是祸是福,是吉是凶,重华想要知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皇叔祖......懂吗?”
“懂了,老夫懂了!”
晏春秋点头笑了笑,轻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喉道:“既然重华你想知道,老夫也不瞒你,实话实说,关于这次的异象,天机混沌难明,又兼劫气丛生,交相掩盖,假如要往深了算,凭老夫的道行恐怕还不行,也只能从表面拆解一二了,接下来的话,实属老夫胡言妄言,重华你听听也便罢了,切莫过于挂怀心上。”
胤王颔首道:“皇叔祖的话,重华记下了,异象寓意为何,你老但说无妨!”
晏春秋慢慢的放下茶盏,沉默良久,才出言打破了逐渐压抑的气氛:“天无二日,国无二主,老夫私以为......这是乱国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