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下达之后,没有两天功夫,信王朱由检便踏上了前往凤阳的路,英国公张维贤也奉旨护送,毕竟信王啥也不懂,关键的礼节需要自己来教导。
但这件事,在京师里可是掀起了轩然大波,跟之前的谣传不一样,这次的事情只让高层震颤。
定国公徐希首先察觉到不对劲,陛下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派信王殿下去凤阳守陵一年呢?这马上就要接近年关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去祭祖?
为什么?
满腹的疑惑在心中升起,定国公徐希本想去找英国公张维贤商量商量,可对方已经奉旨离京,护送信王去了。
就在他斟酌思忖圣心的时候,下面的人传来消息,镇远侯、襄城伯等人来了。
没办法,他只好让镇远侯顾肇迹等人来到宴客厅,刚一进门,顾肇迹等人便嚷嚷了起来。
“定国公,出大事了啊!”
“您快拿个注意吧!”
“咱们要大祸临头了啊!”
听着这些吵嚷声,定国公徐希是一个头顶两个大,以往这些麻烦都是由英国公来解决的,现在英国公不在,这麻烦事就立马上门了。
他揉了揉眉心,说道:“好了,别瞎吵吵,这么大人了连点定力都没有,你们来找我,不就是为了信王去凤阳守陵的事情吗?”
顾肇迹等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就是这件事,陛下现在丧心病狂,连手足之情都不念了,先是将辅佐他的老臣搬到,又是削藩,现在还要发配信王去守陵!定国公啊,按照接下来的规律,下一个就是咱们了啊!”
“咱们之前可是听了英国公的话,陛下不会对我们这些开国功勋之后动手,可君子之泽,五世而斩,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几个怕啊!”
“说到底,陛下为什么要发配信王去凤阳守陵啊!”
定国公徐希脸色也很凝重,他摸着胡须,严肃的说道:“我也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但前几天陛下生了场大病,本来迟迟不见好,却忽然痊愈,这里面很蹊跷,恐怕,信王去凤阳的原因就在这里。”
众人也不是傻子,这一听哪里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当即脸色一变,惊诧道:“难道是....”
那个词语谁都没说出口,大不敬,但众人的眼神和脸色已经表明了一切。
是啊,这么一想,陛下要是出了问题,既得利益者是谁?
毫无疑问,信王。
所以可想而知是谁做的。
难道说不是陛下不念手足之情,而是陛下对信王太失望了,让他去凤阳冷静冷静?
这倒是有可能的.....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的当口,定国公府上的管家走进了宴客厅,恭敬的说道:“老爷,侯家老太爷求见。”
下午,西苑。
清澈的茶水从壶口划过一道弧线,落进了茶盏中,腾腾热气中,柳安和丰记忠相对而坐。
“柳先生的话,咱听明白了,就是要咱家,替陛下,替皇后,替您,盯着李庄妃,对不对?”
一年时间过去,时间仿佛在丰记忠的身上停止了一样,或者对老人来说,随着年龄的增长,时间的流速也会变得缓慢,好似对老人的怜悯。
也有可能是丰记忠已经很苍老了,没有更加苍老的余地了。
但听到柳安说的话后,他的眼中依旧绽放出了属于年轻人独有的光泽。
“不错,本官怀疑李庄妃图谋不轨,但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所以只能让她搬到西苑,纵观京师,能够让本官信得过的,也只有丰老前辈您一人了。”柳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的笑道。
“好茶。”
丰记忠也笑了起来,端起茶杯给柳安重新斟满:“江南进贡的新茶,咱家一直舍不得喝,就等着什么时候能陪着柳先生再喝一次,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了......李庄妃的事情,柳先生只管放心便是,您安排德安进了皇宫,成了陛下面前的红人,也算是了了咱家的一桩心事,所以这件事,咱会帮您,不过.....”
“若是柳先生能答应咱家一个小小的请求,就再好不过了。”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柳安不怕丰记忠提条件,就怕他不提:“丰老前辈直说便是,有什么条件,老夫会尽量满足。”
“这件事对将来的柳先生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丰记忠咳嗽了两声,身子骨都在颤抖:“咱,咱家想将来回到宫里,再服侍陛下一年,当一年的司礼监提督。”
柳安愕然的看着他,司礼监提督是干什么的?掌管皇城内一切礼仪,刑名及管理当差,听事各役。
是司礼监四大内监之首,但权势却不是最大的,最大的是掌印太监,除此之外,还有秉笔、随堂等职位,只不过这四个职位,现在都由魏忠贤统领。
虽然这个位置很重要,但这个条件倒不是多么难,至少对柳安来说不算难事。
只要柳安去跟皇后殿下打过招呼,丰记忠就能顺理成章的当上皇城内的提督太监,但柳安知道,丰记忠说的将来,指的是魏忠贤倒台之后。
魏忠贤在一日,所有的太监就要仰仗他的鼻息,丰记忠当年也是司礼监的提督太监,可结果呢,一样被魏忠贤赶出了皇宫,流落到了西苑养老。
但是......
“丰老前辈,您的要求本官倒不是不能答应,可您这身子......”
柳安蹙着眉头,担忧的望着丰记忠,这年过八旬的人,还能顶得起皇城内繁琐的事务吗?
“咱家的身子,咱家知道,已经到了差不多的时候,可越是这样,咱家就越不甘心,当初咱是被赶出来的,死之前,无论如何都想再回去,帮陛下解决几天难事啊....”
丰记忠有些颓然沮丧的说道。
柳安沉默半晌,也是轻叹一声:“丰老前辈一番忠心赤胆,着实让本官钦佩,好吧,这件事就交给本官,将来,定让丰老前辈回到皇城之内!”
“多谢柳先生。”
司礼监。
魏忠贤目光惊疑不定的听着下边人的汇报,满腹都是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