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大会?什么比武大会?”
福王朱常洵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朱由校将事情原委跟他一说,福王眼神奇异的打量了几番柳安,点头道:“陛下邀请,臣岂有拒绝之礼,两日之后,臣定如期赴约。”
说完后,福王朱常洵便带着朱由崧快步离开了乾清宫,刚出乾清宫,福王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极为难看。
在他身后,小福王朱由崧边走边回头,有些愤愤的说道:“父王,柳先生欺人太甚了!他这是全然没有将咱们放在眼里啊!”
“哼!他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
“父王您的意思是.....”
福王瞧了瞧四周,发现没有旁人,低下声音对小福王朱由崧说道:“柳安今天说的话,势必会得罪其他的亲王,而那些亲王世代传承,其下的根基岂是区区一个柳安能盘的动的?只要消息传到他们耳中,肯定不会有柳安好果子吃!”
“陛下也是一样,他以为本王是来劝诫的吗?本王又不是瞎子,怎么看不到大明的弊端在哪儿?可那也只能从别处想办法,如何敢妄提削藩之事?陛下还是太过年轻了些,本王今日是念在亲情的份上来救他啊!既然他不领情,铁了心的要跟柳安站在同一条线上,那也不能怪本王没尽力了。”
福王朱常洵叹了口气,世人都以为他在皇储之争中败下阵来,肯定贼心不死,殊不知,他本就胸无大志,争皇位也是因为郑后的坚持,他身为子嗣,自然是要支持母亲的,这次他冒着极大的进京,就是听说了朱由校要削藩一事,他急忙前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挽回一下,让朱由校回心转意。
说到底,朱由校还是他的侄儿,他们才是关系最亲近的一脉,退一万步来说,就是让朱由校当了皇帝,他也不想看到其他亲王坐在那个位置上,这是原则问题。
皇位,必须是他们自己家的东西,不能让其他人来染指。
只可惜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朱由校对自己多有防范,自己说的话他也听不进去,既然这样,那他也没办法了,只能另作打算,朱由校削藩,势必会得罪其他的亲族,如果他们联起手来,足以架空朱由校,到时候仅凭一个魏忠贤,岂有翻天之力?
为了防止宫变的惨案,福王只得开始为将来做些准备,准备迎接狂风暴雨。
朱由校对柳安有多么宠信,福王算是看了个真切,在他心里,不论柳安此人如何高尚、见地如何长远,那也应该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而朱由校年轻气盛,心急些也是正常,可柳安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如此就说不过去了啊。
这也是福王为什么骂柳安是佞臣的原因,朱由校刚刚登基两年不到,脚跟都还没站稳就开始想着改制削藩,一下子触动了江南士绅和各地亲王们的利益,这不是铁了心的要引起内乱吗?
但归根结底,这些事情跟他福王都没太大的关系,如果朱由校栽了跟头,受益的反而会是他,所以福王也没有想着怎么样,任由朱由校折腾去便是。
自朱常洵去往封地洛阳,到明神宗死后,郑贵妃便在宫中没了靠山,不得已之下只能从翊坤宫中搬出,到了紫禁城中一处不知名的宫殿里,这里几位僻静,往来的也不过是郑贵妃自翊坤宫带出来的老人,虽然没有沦落到无人问津的地步,可日子过的也是无比凄惨。
此一时彼一时,郑贵妃再不见当年的风光,终日只能在偏殿中郁郁寡欢,面容消瘦,病疾也渐渐缠身,每日服用御医们熬制好的苦口良药,望着天空上不时飞过的鸟雀,愁容满面。
但今日,郑贵妃一扫先前的颓丧,虽然面色苍白,走动都需人搀扶着,可却显得有些容光焕发一样,两腮之上带着些潮红,一直站在偏殿门口翘首以盼着什么,那些老人都知道,郑后是在等一个人。
等一个她数年日思夜想不曾相见的人,她的亲生骨肉,福王朱常洵。
郑后原以为她再也不能跟朱常洵相见,母子只能天各一方,可朱由校破天荒的竟然答应了福王进京探母的请求,这让她不禁心中一阵欢喜,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催促着殿里的宫女们忙碌,令她们准备了朱常洵最爱的吃食,还有她这些年来给朱常洵亲手缝制的衣服。
福王入京的消息第一时间便传到了郑后耳中,郑后先是一怔,旋即有些焦虑,惊喜和担忧交加,直坐到梳妆台好生打扮了一两个时辰才满意地放下红扑。
如此精心打扮,郑后是不想让福王担心,她希望福王能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她依旧是那个凤仪威严的郑贵妃。
“阿嬷,妾这打扮怎么样,可有先前的模样?”
郑后站在殿前左右盼望不来,期待之下又不免对自己的妆容生了疑惑,转头看向身旁一行就将木的老妇人。
被唤作阿嬷的老妇人很是仔细地端详了一番郑后,笑道:“娘娘这副模样,老身可是许久不曾见过了....好啊...好啊....”
听老妇人如此说,郑后才微微放了心,摸着自己身上雍容华贵的服饰,微微有些失神,韶华已逝,当年那位郑贵妃自然一去不返,现在的,不过是一回首往昔,只能暗自神殇的女子罢了。
自明神宗死后,郑贵妃放佛变了一个人,逆来顺受,再不见当年的风采,也不会动辄打骂手下的侍女了,不做攀比,反而还常拿些自己的银钱首饰来补贴一直陪在身边的宫女们。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在落魄之时,郑贵妃才看明白谁真心对待自己,她曾设想,待朱常洛登基后,自己的下场会是如何,想来定是凄惨无比,三尺白绫一盏毒酒,她都做好了准备。
即便是朱由校做了皇帝,她依旧是这么等待着,可那些报复却迟迟未至。
这让她感慨之时不禁唏嘘,当年,是自己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