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汪应蛟立时便被人围了起来,他后退两步,望着方从哲等人不怀好意的眼神,忌惮地吞了口唾沫,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汪应蛟!你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为了活命连自己出身的家族都不要了吗?!”
汪应蛟指着方从哲的鼻子叫道:“哎哎哎,我警告你啊,你别乱说话,什么叫我连自己出身的家族都背叛了,我可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氏!”
方从哲脸一黑,他还以为汪应蛟会辩解几句,没想到直接就换了队伍,这才一天不见啊,他就改换门庭,如何能让方从哲不生气呢?
“你个奸贼!!老子打死你!!!”方从哲一声怒吼,飞身一扑,直接跃到了汪应蛟的身上,将他推到在地,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丝毫看不出他像个年近七旬的老人。
见方从哲都动手了,剩下的大臣肯定也不能干看着啊,撸起袖子就对着还打算还手的汪应蛟一顿拳打脚踢,汪应蛟见状大惊,这是要打死自己啊,赶忙捂住脑袋,对着在一旁看戏的柳安喊道:“柳先生救我!!!”
柳安一愣,方从哲等人眼神不善的望了过来,柳安刚想叫洪峰保护自己,却想起这是在宫中,顿时眼珠子转了转,对着方从哲等人微微一笑,溜了。
身后不论传来怎样的惨叫,柳安都充耳不闻,急急忙忙的就出了宫,找到了洪峰才稍稍心安。
对于接下来的事情,就不要柳安去担心了,自会有人去做,就算到时候那些江南士绅找人报复,第一个也会是汪应蛟这个叛徒,而不是他。
朱由校没有将此事交给柳安的原因就是在保护他,朱由校可不想哪天传来噩耗说柳安被人杀于街头,之前对柳安想要发布的英雄帖如此大方也是有着这方面的考虑,毕竟柳安现在可谓是树敌颇多,本来就不能派军队保护他,身边要再没个武艺高强之人护卫,岂不是白白将身家性命拱手送人?
难得有一个真心帮助自己的臣子,朱由校可还指望柳安跟他一起振兴大明呢。
汪应蛟是被人抬出宫门的。
他先是被方从哲等人揍得奄奄一息,又被宫中的内监抬着去了太医院,被太医活生生包成了粽子,敷上伤药这才回到了家,路上他越想越气,怎么自己就平白无故挨了顿揍呢....
好吧,应该不能说是平白无故,但此事也怪不得他啊,他若是不上这两封奏折,恐怕他没两天就得被下诏狱,他可没有自信能抗住大刑,真要是嘴没把严实,他们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这么一想,自己好像还是在保护他们啊!
那岂不是说方从哲等人狼心狗肺,不识好人心?
那自己还为何要保护他们呢?
想到这里,汪应蛟恍然大悟,不禁对自己之前的行为追悔莫及,自己当初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要跟方从哲那些白眼狼混在一起呢?还是跟着陛下好。
不小心动作太大扯到伤口,疼的他呲牙咧嘴,怒吼一声:“老子与你们誓不两立!!!”
汪应蛟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以前不是,现在更不是,他觉得现在自己在为民请命,为国殚精竭虑,属实品德高尚,两袖清风。
而反观方从哲等人,顿时嗤之以鼻,呸!他们也配和老子相提并论?现在老子身为内阁首辅兼户部尚书,可谓是大权在握,就是那魏忠贤见了自己都得客客气气的,那方从哲韩爌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自己拳脚相加?
“快,拿纸笔来,老夫要写一封密信呈给陛下!”不顾下人的劝阻,汪应蛟挣扎着从床上起身,忍着疼痛提笔写下方从哲等人的罪状。
反正陛下都说对自己既往不咎了,自己得把握住机会才行,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想起后世的史书上还不知道会怎么夸赞自己,汪应蛟就觉得通体舒畅,疼痛都减轻几分,手也愈发轻快,如有神助。
而就在此时,钦差侯显文和东厂掌班郑朴也从江南返程,同时带着那侯家为他们提供的罪证,江南的粮仓这些日子也已经弥补上了空缺,粮价也在他们的操控下逐渐恢复了先前的水平,似乎一切都没发生。
方从哲等人回到内阁,还不待坐下,就听见后面那些人叽叽喳喳个不停,总结一下就一句话:“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方从哲还不知道他们引以为傲的靠山已经抛弃了他们,还在为他们尽心尽力的考虑对策,汪应蛟的改邪归正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少了户部尚书的支持,他们在朝中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尤其是当那个叛徒还坐到了他们头上。
刚想说话就觉口干舌燥,方从哲抓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说道:“既然那汪小儿背叛了咱们,那咱们也不能留他了,是老夫看走了眼,此人脑后有反骨,不是个谋事之人。”
“方阁老莫非要....”左都御史高攀龙皱眉问道。
方从哲眼中露出狠色,道:“既然如今陛下听不进咱们的谏言,说明咱们已失了帝心,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既然陛下不顾往日的情面,那就休怪咱们心狠手辣了!”
高攀龙大惊失色,急忙劝道:“方阁老,万万不可啊,现在还未到那个地步,咱们不可行那谋逆之事啊!”
“谁说老夫要行刺陛下了?”方从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高攀龙松了口气:“那方阁老的意思是?”
“去通知慈庆宫的方木,跟他说有一人需要他解决。”
方从哲慢慢的嘬着茶,面色阴晴不定,这个决定他也不想下,毕竟汪应蛟与他同朝为官二十多年,交情也是不错,可为了大事,也只能牺牲他了,谁让他自己要做那奸佞的小人呢?
柳安回到客栈,刚进门,耳边忽然刮过一道利风,一颗石子锵锵嵌入门框中,柳安顿时瞪大了眼,看见那孙德胜手里拿着石子在大堂中追杀李守一,柜台中仔麻和达骞两人缩在下面,颤抖着不敢露头。
“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