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就从五斗柜中,找到那张照片了?”
“是啊,看来就算聪明如斋藤咲子,当时也没有想到要去看一下,老鸨的五斗柜里面啊。总之,西之幡社长在拿到那张照片后,就欢喜地地回去了。当时社长还有拜托老鸨,绝对不可以透漏出去把这张照片让给他的事。当然,她以为西之幡是怕羞,才会做出这种要求,就发誓绝对不会跟任何人了,所以,她那时候也对我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丹那掏了掏口袋,拿出压扁的香烟盒,叼起剩下的最后一根烟,点上了火。
鬼贯警部继续道:“关于西之幡豪辅为什么会需要加代子的照片,我是有我自己的推测,但我们先别这个,来想想加代子的事吧。战争时,她以优秀的成绩毕业于高等女学校,就在同一年进了东京的女子大学。她向同学们宣告,吃再多苦她也要毕业。她一开始应该是想认真学习的吧。但就在这时日本战败,一切的制度土崩瓦解,连过去人们坚信是‘绝对’的权力也丧失威信,国内充斥着饥荒与混乱。对她在这乱世中落入火坑一事,我没有资格责备、轻蔑她。除了她以外,多得是女大学生被迫成为阻街女郎的例子。但是,加代子又为什么会突然想要金盆洗手?又是怎么样成为专务夫饶呢?这些事我是怎样也想象不出来的。在这个起伏变动剧烈的时代,发生这样的事,或许一点都不需要感到不可思议吧。”
“那个专务,该不会是来‘梦殿’玩的时候遇到加代子的吧?有人强将手下无弱兵,专务不定跟社长一样,都是好色之徒。”
“是啊,这也很有可能。”鬼贯警部停了一下,像是在品味夜风的清凉般,他下颚方正的脸转向漆黑的窗口。
“总之,成为专务夫人后,虽是为了生活,泷泽加代子还是需要隐瞒自己不太光彩的过往。本来应该叫菱沼加代子的她,却改名为菱沼文江,这也是她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她的过去而做的努力吧。”
“我赞成。”
“回到刚才的话题,社长为什么会想要加代子的照片呢?会是如‘梦殿’的老鸨所相信的那样,他对过去会一夜共枕的加代子念念不忘,简单来,就是所谓的黄昏之恋吗?我认为并非如此,现在加代子已经成为他属下的妻子了,他根本不需要为了拿她的照片,专程到大阪丢自己的老脸,加代子本人就在他随时可以看到的地方。所以他想要加代子的照片,绝非老鸨的那种好听的理由,他一定是另有目的。”
“这我也赞成。”丹那重重地点头,弹掉香烟上长长的烟灰。淡蓝色的烟缓缓地画出圆弧后,乘着风飘向漆黑的窗外。
鬼贯与丹那暂时默默无语地望着烟的动态。好色的西之幡为什么会想要加代子的照片,这理由连丹那也心里有数。他想在加代子面前出示当时的照片,威胁她要服从于他,如果敢违背他的心意,就要把她以前会做过妓女的事公诸于世。丹那可以想象当时的加代子会是多么地惊恐。
“只要能确定她耳朵有红点,我们的任务就算结束了。我们也差不多该下班了,丹那。”
鬼贯警部松了一口气似地道。他的声音干干瘪瘪的,看来旅途的疲惫在放松后涌现出来了。
申请以及执行逮捕令都是搜查本部的工作,鬼贯他们无法插手。不过两人都认为,这案子到这里就结束了。
第二傍晚,搜查本部要求菱沼夫冉案明。警方已经从夫人常去的银座一间名叫红牡丹的店,确认她左耳有红色点。但就算能百分之百确定凶手就是她,她怎么也是知名人物的夫人,没办法像抓街头混混一样,把她强拉到警局。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警方一定会受到社会舆论的批牛之所以请菱沼文江直接来到警视厅的课长室,除了想保护她不受到摄影记者的镜头骚扰之外,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因为这样对警方比较有利。
菱沼文江穿着银灰色的两件式套装,忽谷律师随侍在侧。这个看起来脾气暴躁的老者,从头到尾都守护着夫人,假如警方胆敢问任何多余的问题,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但实际上文江一点都不需要老律师的帮助,因为她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可以证实自己并非凶手。
夫人态度沉稳地坐到了椅子上,用严肃的眼神凝视着课长与萱主任警部的脸,那荡漾着的深黑色眼眸中,既没有罪恶感,也没有对惩罚的恐惧,十分清澈。
“居然我杀了社长?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知道自己被视为杀死西之幡的嫌犯后,夫人愤然道。虽然她的表情并没有特别的变化,话的声调也很平稳,但可以从她冷漠的语气中,感受到她的愤怒。依照程序,萱主任警部问起了她的不在场证明。
“我记得不是很清楚……请问社长遇害的时间,是几号的几点呢?”
“是六月一日,地点是上野的两大师桥,时间是十一点四十分。”
“十一点四十分……”文江像在默背似地声重复着,打开鳄鱼皮手提袋的开口。
“我当时看完电视在睡觉了吧,我的佣人阿代她应该知道。”
她从手提袋中拿出线装的笔记本以及金色的自动笔。文江读着笔记本上的文字,以确认自己的记忆正确,但过了一会儿,她发出一声轻呼。
“啊,我刚才搞错了。从五月底开始我给阿代休了一个礼拜的假,她回到故乡去了,所以那个时候我是一个人住的。”
“那么,没有人可以证明你那个时候在家对吧?”
萱性急地下了结论,但嫌犯却用同情似的目光看着他。
“并非如此,有人可以证明。”
“哪一位?”
“因为我胃痉挛发作,所以到附近的药局去买药了。”
“夫人,请把这件事详细地告诉我。”
课长从旁插嘴。被誉为警视厅中首屈一指的理论家的他,眼镜下锐利的眼神直指文江,像是在她只要有一丁点欺骗,就别想逃过他的法眼一样。
菱沼文江应了声“好”后,扫视了一下笔记。
“我一号晚上十点过后就就寝了。阿代不在,外子也出差去了,除了睡觉之外,我没有其他杀时间的方法。但我才睡了一下,心窝附近突然一阵刺痛,痛得我张开了眼睛。打开桌灯看了看时钟,当时刚好十一点。我忍了一阵子,但最后真是痛得我快受不了了,就出门走去附近的药局。当时很不巧地阿代回乡了,所以我也只能自己去。平常药局都是开到十一点左右,我去的时候药局已经关上大门,连灯都关了。我觉得很不好意思,但还是敲门把他们叫起来,跟他们拿了药,我不知道药局老板还记不记得我,不过我记得那是十一点半的事。所以,我是绝对不可能杀死社长的。”
她看着似乎作为怀中日记使用的线装笔记本,大言不惭地道。至少,在课长与萱主任警部的眼中,她看起来就像是在谎的样子。
菱沼家位在埼玉县大宫市,现在正在外国出差的专务,每早上都是搭夫人开的车,去东京的总公司上班的。案发当晚十一点半,在大宫的药局买药的文江,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在仅仅十分钟后,出现在距离大宫二十五公里外的上野。
“药局的名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