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还没肯定……实际上……”
一个大男人──名副其实的“大”男人──红着脸、扭扭捏捏的模样,叫人“不忍卒睹”。
“片山先生,对不起。”信代说:“有一个人,我想通知他有关我住院的事。”
“好哇。”
“名叫明石一郎──嗯,这样写。电话是……”
片山记下来。
“我马上打给他。”他说。
“对不起。我……有点累……我想睡一会。”
“好的。好好休息吧。石津,你当护卫员,陪着她哦。”
“包在我身上!”
被信代称作晴美的未婚夫的石津干劲十足地点点头。
片山走到走廊时,刚好晴美走回来。
“她的家人大概马上来啦。信代一夜未归,他们好像担心得一直没睡。一下子就来接电话了。”
“还有一个。这个也帮她打打电话如何?”
“可以。是不是男朋友?”
两人往医院门口旁边的红色公共电话走去。
“有十圆硬币吗?我的用完了──几号?”晴美拨号码。“她说爱上了哥哥,自己却另有男朋友。那封信的事问了没有?”
“她说累了,待会才问吧。”
“哦──一直没人接听哪。这个时间的关系,不是没道理。”
尽管如此,晴美还是耐心地等着。终于对方拿起了话筒。
“明石宅……”困倦的男声。
“明石一郎先生在吗?”
“哪位?”
“警方的人。”晴美的话叫旁边的片山瞪大了眼睛。晴美完全不加理会。“你认识桥本信代小姐吧。”
“桥本……嗯,知道。是同学的妹妹。”
“她被刺伤了,现在住院。”
隔了一会。“被刺伤了?”他好像清醒了些。“怎么搞的?”
“不晓得。被什么人用刀──”
“伤势如何?”
“没有生命危险。”
“是吗……”
“信代小姐说要联络你的,所以──”
“特地通知,多谢。”
“还有──她──喂喂?”晴美愤然。“挂断了!何等无情的男人啊!”
“他不来探望?”
“我还没说出医院名称哪。这男的算什么意思?”晴美光火了。
“冷静点──说起来很怪。为何她会在我们的公寓附近被刺伤?”
“没听说有路上狂魔出现呀。”
“那女孩似乎有难言之隐。她在隐瞒什么?”
“那还用说。写情信给哥哥,不是不正常吗?”晴美一本正经地说:“咦,石津。”
石津“呱咯呱咯”地从走廊走过来。
“她想喝茶。到哪儿去找茶呢?”
“我来问问看。”晴美说。
“拜托了。”
“喂,石津,你应该留下来才是。赶快回病房去吧。”片山说。
晴美走向值勤室,片山和石津走回病房。
“她说了什么?”片山问。
“嗯。”
“说什么?”
“她说她想喝茶。”
片山摇头叹息着打开病房的门。
“──啊!”
两人呆在当场。床是空的。
“到底这是怎么回事?”桥本康夫面无人色地向片山逼近。“我妹妹去了哪儿?”
“那个,呃,她……”片山吞吞吐吐地说。
“不要这样,康夫。”父亲劝告。
“可是,爸爸──”
“是我的责任。”石津十分沮丧。“我不该让病房空着。”
──医院已经迎接了晨光到来。
信代的双亲和兄长赶来一看,发现受伤了的信代不知所踪,他们想咬片山他们一口也不是没道理。
“总之,我们得到当地警方的协助,在这一带搜索着。一定──”
片山正在拼命分辩时,晴美跑过来,还拉来一名护士。
“哥哥!”
“怎么啦?”
“她说她看到一个好像是信代的女孩。”
“真的?”
那名年轻力壮、身材圆滚滚的护士有点惴惴不安的样子。
“呃……也不是看得很清楚……”
“说说看。”
“嗯。当时我站在急症室入口──呃,我接到通知说有急症病人送来,所以在那里等候。然后,一个穿深蓝色毛衣的女孩从走廊过来,脸色有点苍白,我以为是灯光微暗的关系……”
“你没和她说话?”
“说了。我问她‘怎么啦?’她说:‘我是来陪妈妈的,她有东西要用,我出去一下。’因她步伐稳定,看上去又不像病人,所以我就让她过去了……”
“其后没再见过她!”
“嗯。救护车马上来到,兵荒马乱的。”
“谢谢你。”
护士走开后,片山为难地摇摇头。“看来是信代小姐没错了,但她为何自己走出去?”
“谁晓得?”康夫瞪着片山说:“为了逃避责任,你故意叫那个护士这样说的吧!”
“康夫!不要说了!”外表耿直的父亲责备他。他紧闭双唇,把脸扭过一边去。
“抱歉。小儿无礼……”
“不,担心是当然的。我也很担心。倘若这么可爱的妹妹失踪了的话,我也会狠狠地揍那个监视的家伙一顿。”
石津忙不迭地退后两、三步。
“对了。”片山把话说回正题。“信代小姐有没有与人结怨之类的事?”
“那孩子性格开朗,不会和人争吵的。”信代的母亲谎:“无法想像她会有那种仇人。”
可是,没有仇敌的话,就不会被刺伤了。
“她最近有没有闷闷不乐的事?例如──为男朋友的事之类。”
“那是不可能的。”母亲充满自信地说。
“即是说……”
“假如有那种事的话,她会和我商量。我以前是教师,无论任何事情都能理性地处理。”
晴美想,对着这样的母亲,一定什么事都不敢找她商量的。因为商量之前,大致上已猜到会有怎样的答案──晴美发觉康夫飞快地向母亲投以嘲讽的一瞥。
“哥哥怎样?”片山转向康夫。“你妹妹是否和你商量过什么?”
康夫轻轻耸一耸肩。“不知道。”他说。
戴银框眼镜的秀才型,但不知道他的脑子在想什么。他予人阴沉的印象。
有个耿直的父亲、曾当教师的母亲,看似理想的幸福家庭,但内容可能相当曲折哪,片山想。
“──哥哥也这样想?”晴美说:“看人的眼光愈来愈敏锐了,不是吗?”
“不要笑我了。”片山苦笑不已。
三人走出医院的玄关,沐浴在晨光里。
“万分抱歉。”石津依然垂头丧气。
“不是石津的错。她本人想逃的话,谁也阻止不了。”
“晴美小姐这样说,我更加难受。”
“那就用头撞豆腐死掉吧。”片山说:“有时间嘀嘀咕咕的话,何不去找计程车公司问问看?”
石津露出震惊的表情。
“她受了伤。如果跑太远,伤口会裂开。她不在这附近,一定是坐车走了。那个时间,只有计程车,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