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先生,郭姑娘。”张士德叩响房门,进了高二四的屋子。
“在下乃张士德,张士诚是在下大兄。”张士德自我介绍道。
高二四是真搞不懂张家人到底要干嘛了,老爷也只说了张家人开始会怎样,可没说后来会又将自己绑起来啊。
看样子张家人是有毛病啊,一会将自己绑起来,说一些恶狠狠的话,一会又将自己松绑,给自己上房住。
这又叫来了自己的弟弟,这是什么事?
高二四反正是不敢再嚣张了,总觉得又有啥套路,他起身对张士德拱了拱手,“哦,张将军啊,久仰久仰。”
“高先生,在下的兄长遇到这一连串的事,实在是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对高先生和郭姑娘照顾不周,还请高先生郭姑娘不要放在心里去。”张士德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一点小小心意,还请二位笑纳。”
既然是来交好,那就没有打空手的理,这盒子里的东西本来是张士诚让张士德买给他老婆刘氏的,这眼下时间紧迫,只能将大哥送给大嫂之物拿来应急,也正好探探这夫妻二人的性子。
毕竟这里面的东西可是值钱物件,若是这对夫妻见钱眼开,那这事就好办了,张家兄弟本来就靠做盐商起家的,钱他们是不缺的,钱能解决的问题,就算不得什么问题。
高二四却是没有伸手,“张将军这是何意?张大帅刚才还说咱们家朱公子是个莽夫呢,又说咱们老爷想空手套白狼,既然咱们家老爷什么忙也没帮上,我哪里来的理由收你们的东西?”
“高先生说笑了,在下兄长说了,这次的确是高家老爷帮了我们大忙了,如今朱大帅还在与元军交手,免去了我部的后顾之忧,此等大恩大德,若是高先生连这样的薄礼都不肯收下,在下实在是无法向兄长交代啊。在下就跟高先生说实话吧,兄长这是思来想去,觉得对二位有所怠慢,可在下兄长又好面子,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来和二位说,所以这才叫在下来的。这礼物,也是兄长亲口吩咐让在下交给二位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就是一个小镯子,希望郭姑娘可以喜欢。”张士德依然满脸笑容,直接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让高二四夫妻看。
只见盒子里面装着一对玉镯子,这玉镯子通体晶莹剔透,油性十足,十分漂亮。饶是郭芙蓉见过不少珠宝,也被这镯子给惊艳了,这镯子少说也得值几百两银子啊。
几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要知道,这时代,许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更别说用这么多钱买的镯子了。
郭芙蓉却没接,“张将军,您和张大帅的心意我夫妻二人领了,可这东西实在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
饶是以郭芙蓉曾经在花满楼的经历,那些恩客也没人会出手如此阔绰送上这般品质的首饰的,她深知拿了别人的东西,就得回报别人什么,如今还不知道老爷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要是真接受了别人的馈赠,那岂不是欠了人情?
张士德有些为难,不收礼物,就代表不愿意和解啊。
见张士德露出为难之色,郭芙蓉干脆将盒子里的镯子取了下来,递给了高二四,随即,再拿过盒子放进自己怀里。
正当高二四和张士德不知道郭芙蓉究竟是何意的时候,郭芙蓉又拿过高二四手上的镯子,递给张士德,“礼物奴家就手下了,可这镯子这般漂亮,怕是张将军费了不少心为尊夫人挑选的礼物,君子不夺人所好,奴家虽是女子,可也明白这样的道理的。所以就麻烦张将军重新为尊夫人寻一个精致的盒子了。”
张士德眼前一亮,觉得这女子真是不简单啊,这盒子虽然也精致,可也不过三五钱银子罢了,算不得什么值钱物件,郭芙蓉收下自己的盒子,让自己没这么难堪,又没有欠下自己太大的人情,可谓是一举两得。
他看了看高二四,“高先生真是好福气啊,有此贤妻,真是三生有幸。”
高二四却对张士德警惕了起来,心说,“咋?大哥是个好色的,弟弟也要打我妻子主意吗?”
见高二四用警惕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自己,张士德哈哈一笑,“哈哈,高先生误会了,在下对郭姑娘只是佩服而已,郭姑娘人不仅生得沉鱼落雁,还如此识大体,能让在下佩服的女人就只有两个,一个是郭姑娘,一个就是在下的大嫂了。若是大嫂知道有郭姑娘这等的奇女子,相信大嫂也愿意与郭姑娘做个朋友的。”
郭芙蓉浅笑,“奴家不过是高家护卫的妻子罢了,论身份地位,哪里能与尊夫人比,更别说高攀做尊夫人的朋友了。”
“郭姑娘说笑了。”张士德又与夫妻二人聊了会天。
高二四也从张士德处得知了如今的战况,张士德其实也是想试探高二四朱元璋的兵力,而高二四都顾左右而言他,他怎么不知道张士德是套他的话?
结果聊了半天,二人都没从对方口里得到一点有用的消息,不过气氛倒是好了好多,看这个情形,张士德觉得高二四应当也不会拿此事计较了,毕竟张士诚也不过是绑了二人而已,也没用过刑,反而这两天都是好吃好喝伺候着。
于是张士德便告退,说等战事结束,一定第一时间送高二四和郭芙蓉回去。
第二天就是张士诚正妻刘氏的生辰,只是不是大寿,也没必要大操大办。
时间紧急,外面又是战乱,张士德自然就没有再去买盒子,而是将事情的经过都说给了张士诚听。
张士诚将镯子送给刘氏的时候,又将此事说了一遍。
“这倒是个奇女子。”刘氏看着手上的镯子,完全没有介意张士德差点将这东西送给别人,而此时就算戴在了自己手上,还没有盒子的事,“我可以见见她吗?”
“那女子不简单,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见了好。”张士诚这是做贼心虚,自己当初可是用那种眼神看着郭芙蓉的,虽然他也有妾室,且妻子也没有干涉过,可无论如何,这种事还是不要让刘氏知道的好。
“若是简单,我还没有兴趣了呢。”刘氏不作理会,执意要见郭芙蓉,“我们女人之间谈话,有你们男人在也不方便,你先出去转悠转悠,我让下人将她叫来我房里。”
“叫来房里?就你们两人?”
“怎么了?难不成那小姑娘还会对我动手怎么的?”刘氏觉得张士诚有些一惊一乍的。
“没有,没有,只是毕竟是敌是友还未曾可知,你这般别是引狼入室啊。”张士诚解释道。
“你不是常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吗?再说,要说引狼入室,也是你先引的。而且你不是说那高二四身手极好吗?我想要是他真有什么心思,也不会老老实实的被你软禁起来了。”刘氏倒是看得通透。
张士诚这也是关心则乱,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
这女人见面,果然是很快就熟络了起来,有着聊不完的话题。
刘氏听郭芙蓉讲起在高家的生活,对这高家也是十分好奇,“真有电灯这般神奇的东西?”
“是啊,那电灯只用轻轻一拉绳子,便亮了,比这蜡烛亮好多倍呢,不用的时候也轻轻一拉绳子便好。也不会因为忘了熄灯,又不巧烛台倒地,引发起火。”郭芙蓉一开始到高家,也对这电灯好奇得很,第一天晚上硬是拉电灯绳子重复开关了好几次,后来听高二四说总是这般灯泡会坏,她才改掉了这玩电灯的毛病。
“那我可得更我家那口子说说,改明儿个去问问你家老爷,那电灯可否给我家也装上。”刘氏顿了顿又说,“这高家还真是稀奇古怪啊,简直无法想象,哦,对了,我还听我家那口子说,朱公子还有什么大炮,这也是出自高家老爷之手吗?”
“这……这些事奴家不知。”郭芙蓉又说,“奴家才嫁进高家没多久,知道的事情并不多的。”
“哎呀,是我的错,我多嘴了,你也别总奴家奴家了,我与你甚是投缘,以后不如就以姐妹相称,我虚长你几岁,就厚着脸皮当姐姐了,妹妹觉得如何啊?”刘氏本来想着能套话就套几句,可这套话也不能太过于直接,别人不愿意说,也不能一直问,这样反而起得反效果了,再说,这些事确实也不是妇人该操心的,且郭芙蓉也只是个下人的妻子,不知道也很正常,所以刘氏很聪明的立刻转移了话题。
“奴家不敢高攀。”郭芙蓉一副惶恐的模样。
“我家那口子也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别说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对了,还有你们那服装厂里做的包包,可真有那么多款式?”刘氏又问。
郭芙蓉从腰间取下一个袋子,这袋子看起来很像钱袋子,可又比钱袋子大上一轮,只见郭芙蓉打开袋子,里面装着一些首饰,还有一个小包,她拿出小包,这小包是牛皮的材质,经过加工处理,外面又包裹了一层绣着花的丝绸,看起来十分精致。
郭芙蓉将牛皮小包打开,刘氏瞬间眼前一亮,“这包还是折叠的?”
“是啊,这是我家夫人设计的钱夹子,放银子是不太方便,不过放银票却是十分方便的,还可以放一些重要的信件,您看,这里有三层呢,每一层可以放不同面值的银票,您看这里,还有个暗包,里面可以放一些不方便时的物件。”郭芙蓉展示着自己的钱夹子,这钱夹子可是自己生辰的时候高二四定制的,这样精致的钱夹子可没有量产的,能有这钱夹子的人,都是高家有头有脸的人物,郭芙蓉也一直视作宝贝一般。
“不方便时的物件?”刘氏觉得自己简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哦,对了,我家夫人还设计了这个。”郭芙蓉从暗包里拿出一个正正方方的东西,“这可是用棉花经过消毒处理的,女人月事时用这个十分方便呢,我这次出门也不在这几天,所以也只带了一个以防不备之需,这个可以送给姐姐,姐姐试过之后,一定会很喜欢的。”
这棉花做的小物件刘氏没有体验过,听起来虽然神奇,可现在却没有这钱夹子对她的诱惑大,“谢谢妹妹的好意,姐姐厚着脸皮问一句,这钱夹子,可否能让尊夫人给姐姐也做一个,你放心,姐姐会给钱的。”
说着,刘氏直接拿出一锭银子给郭芙蓉。
看那大小,得有十两吧?
这家人出手还真大方啊。
还没等郭芙蓉说话,刘氏又说,“妹妹别误会,这只是定金罢了,等姐姐有空,一定来高家看一看,到时候再来付尾款。”
郭芙蓉一脸茫然,自己怎么成了业务员了?
这一聊,便是一下午过去了。
战事还没结束,高二四和郭芙蓉还得继续呆在张家。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吃过午饭,刘氏都会命人来请郭芙蓉去给她讲高家的新鲜事。
知道四日后……
“大帅,钟离高家老爷在城门外,说要见大帅。”张士诚也不好天天派兵出去打探消息,只得隔几天去看看战况如何,得知朱元璋部对元军几乎是碾压之后,他的心是越来越不稳了。
这一听高凡居然来了自己的地盘,只觉得腿有些软,“不会吧,这么快就要打咱们高邮了?”
可他转念一想,“不对啊,若是要与我们对战,不会在城门外请人来通报啊?”
不过现在由不得他想这么多了,“备马,本帅亲自去接高老爷。”
随即便上马带着自己的亲信门亲自去了城门口。
远远的他便看到队伍最前方的一个年轻人骑在马上,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娃!
再一看,高凡身后竟然有黑压压的一片人!
正当他心里打着鼓的走近后才发现,高凡身后的人竟大都是元军,而且个个被绳子捆绑,似乎是俘虏?
“啥意思?炫耀?”张士诚这样想着,可脸上却露出了笑容,“高公子,久仰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