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於浑身冰凉,甚至连呼吸都快要停滞,只能眼神呆滞的盯着越来越近的几个僵硬身影。
谢揆眼中的血光越来越盛,他并没有直接扑上去将刘於撕碎吞食,而是再次缓缓转动头颅,看向了一侧的墨色黑暗。
悄无声息间,昏黄黯淡的光芒亮起,紧接着一双纤细小巧的足踝出现在了那里,随后是穿着鲜艳衣裙,提着一只白纸灯笼的窈窕女子显现身形。
她那披散的黑发下面是一张血淋淋没有皮肤的面孔,笑起来的时候血肉齐齐蠕动,甚至能够听到撕扯碎裂的声音。
“不……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在这种环境下,刘於的心态终于崩溃了,不敢去看周围的一切,只是死死捂住自己的眼睛,绝望地哭了出来。
轰隆!!!
猛然间剧烈的爆炸声从不远处炸开。
庞大的冲击波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带着汹涌澎湃的红色火焰瞬间席卷而至。。
就连无所不在的黑暗都被突如其来的猩红火焰驱散了大半。
此时此刻,不论是谢揆,还是刚刚出现的窈窕女子,都不由自主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了爆炸初起的方向。
“转了不知道多久,终于能够见到几个会动的东西。”
“虽然说小心谨慎无大错,但既然你们这帮家伙非要引我入瓮,那也就要承受得起这只瓮被我用蛮力打破的局面。”
随着一道隐隐有些怒气的声音,从熊熊红炎深处走出来一个手持双刃大斧的身影。
唰唰唰!
毫无征兆的,道道寒光乍现乍收,将一个个步伐僵硬的游荡者化作飞灰散去,没有留下半点儿痕迹。
刘於猛地抬起头来,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持斧而立的身影,和刚刚那两人形成了三方对峙,三足鼎立的局面。
“咦,这不是刘千户吗,想不到本官一阵乱砸乱撞,虽然没有从这鬼地方出去,却总算是找到了你。”
耳中听着新来那人有些惊讶的说话声,刘於怔怔然说道,“你是谁,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是谁。”
“我是顾千户啊,竟然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么,刘千户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顾判随口说着,将目光落在了谢揆和长发女子身上,微微皱了皱眉头。
“有意思,我昨日才刚刚听这位刘千户讲过你们两个的故事,也在卷宗中看过画像,所以说你们就是谢揆谢副将,和那位富商的幼女了么……”
“看来这位刘千户当真是本事不小,和谁吃酒就能把谁带到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
“更有意思的是,我记得才刚刚在驿馆中将谢副将拿斧头砍死,结果转眼间你就又出现在了此处,当真是比猫还多了一条命出来。”
顾判像是见到了多年未遇的老友,面带微笑打着招呼,眼神却是已经从那两人身上移开,上上下下仔细观察着四周的黑暗雾气,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丝丝缕缕怪异气息。
不是外面天地间正在渐起的灵元,甚至也不是九幽之门内充斥的混沌灰雾,而是另外的一种无法让他准确描述的诡异气息。
“这地方的古怪就是你们两个弄出来的吗?”
片刻后,顾判再次将注意力转回到两人身上,手上的双刃大斧无声无息消隐在了虚空之中。
“那么,将你们一一砍死,是不是就我就能出去了?”
刚刚收敛下去的猩红火焰遽然爆发,将所有动作僵硬的游荡者全部笼罩在内,
随后双刃大斧化作一道寒光,穿行在血色火海之中,将一个又一个的游荡者尽数击杀,化为双值加成又反馈到了顾判的身上。
就连手提灯笼的粉裙女子,以及双眸赤红的谢副将,都没能扛过去红炎碧火与斧影寒光的攻势,在数个呼吸后同样化作飞灰散去。
只剩下了那盏破旧的白纸灯笼掉在了地上,仍然在散发着昏黄黯淡的光芒。
刘於傻傻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只感觉自己仿佛就在梦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真正清醒过来。
“刘千户,你被困在这里多长时间了?”
顾判眉头皱起,一边随口问了刘於一句,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却是都放在了那只在红炎碧火灼烧,双刃大斧劈砍下依然无损的白纸灯笼上面。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多长时间了,我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谁。”
“你能带我出去吗?”刘於结结巴巴说着,和之前那个一丝不苟、条里清晰的缇骑千户判若两人。
“这么说你是什么都不知道了?”顾判对这个回答并没有感觉到太过意外,毕竟从这位刘千户突然消失,到其他人的记忆全部出现错乱开始,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出现。
“只要我能出去,就一定会带你出去的,当然前提是你能够在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危险中活下命来。”
顾判握住斧头,继续低头看着那盏灯笼,“你见过这东西吗?”
“没有。”刘於将目光从顾判身上移开,落在那盏灯笼上面,皱眉苦思许久后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记得自己以前见过它,或许曾经见过,但也已经记不起来了……”
“行了,你闭嘴吧,不要打扰到我。”
顾判一摆手,没有让刘於继续说下去。
他现在真正感兴趣的是地上的白纸灯笼,能够在他的诸多手段下夷然无损,这东西的诡异莫测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
按照他现在的层次与实力,在所有已知的人和异类之中,不管是重临还是羏貊,抑或是计喉红衣,还真就没有任何一个敢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他斧凿火烧而毫发无伤的存在。
但这盏灯笼偏偏就做到了,而且做的很好。
顾判在脑海中一遍遍回忆着刚刚对白纸灯笼出手时的一切细节,许久后终于被他找到了一个可称之为关键的节点。
那便是当他用斧头劈砍下去的时候,锋刃在接触到灯笼表面的那一瞬间,似乎出现了极其微小的一丝凝滞感觉。
仿佛有那么一层似乎薄到无法察觉,内里真实情况却又厚实坚韧到极致的薄膜,将他的斧头给阻挡拦截了下来,并没有真正劈斩在灯笼的表面。
顾判此时不由自主想起了城外的那座庄园,当时紫苑以碎石作为暗器攻击那个提着灯笼的老妪时,那条看上去很短,却似乎漫长到了极点的青石板路。
两者给他的感觉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而最大的区别便在于,他御使诛神刺可以穿透青石板路的阻隔,直接扎到老妪的身上,但却无法刺破这盏灯笼的那层薄膜,真正抵达它的白纸表面。
请: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