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坪村,骆家。
杨若晴穿戴整齐,边擦头发边唤孙氏进内室来。
孙氏先前说完那句话就去了屋外小院子里等着呢,听到杨若晴的声音赶紧进屋。
“我来帮你擦头发。”孙氏上前来就要接过杨若晴手里的大毛巾,被杨若晴让开了。
“没事儿,我自己擦晓得分寸,娘你坐啊。”
杨若晴看了眼旁边那把空凳子。
孙氏坐下,望着杨若晴,刚洗完澡脸色比下昼到家的时候要稍微红润一些。
之前到家的时候是满脸的疲态,这会子被热水泡一泡,看起来好多了。
孙氏放下心来,这才跟杨若晴这说起闯入屋子的来意。
“先前你正洗澡的当口,你姑也不晓得从那听到的,晓得你回来了专门过来说要看看你。”
“看我?呵呵呵……我有啥好看的,又不是没看过。”
杨若晴忍不住笑起来了,几缕头发从大毛巾底下滑下来。
她又把头发拢回大毛巾里接着揉擦,至于杨华梅从哪里听到她回来了,这更简单。
四婶刘氏知道了的事,基本很快大半个村子都会晓得。
“那姑姑这会子人呢?”杨若晴又问。
“先前我过来喊你的时候,她也在小院子里的。听说你在洗澡,她就走了,说回头再过来。”
“啊?走了啊?那她没说啥事儿吗?”
“没呢,”孙氏摇头,“不过我看她那模样,八成是有事儿的。”
不可能真的如嘴上说的只是来看看。
“走了那就算了,等回头她想来还会再来的。”杨若晴说着,就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头发擦了个六七成干燥就差不多了,这会子天热,一会儿就晾干了。
夜里吃饭,拓跋娴竟然也过来了堂屋。
她回小院后先是去沐浴,接着焚香更衣,去了小佛堂诵经念佛为齐桓祈祷,一直到现在才出来吃夜饭。
她没有什么心思吃夜饭,主要目的是想要看看骆风棠有没有回来,齐桓那边又是什么情况了。
“娘,棠伢子还没有回来,我爹和大伯也都被他喊去山里照顾公爹了,你放宽心。”
“晴儿,风棠知道玉儿在山里哪处么?”
这是拓跋娴的疑惑,在她看来,既然玉儿是那种高人,那么高人应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想要见到,得看机缘。
杨若晴笑了,“娘放心,玉儿和红袖一样,既是我的心腹又跟我以姐妹相称,”
“她再神秘,我都有法子找到她的。”
我能找到,那么棠伢子是我的丈夫,他在我的授意下自然也能顺利见到玉儿。
有了杨若晴这句准话,拓跋娴心里稍稍安稳一点。
她之前礼佛的时候心很不定,脑子里总是会时不时蹦出风棠驮着他爹在深山里东奔西窜,被野兽追,被悬崖和瀑布拦住去路,而背上的人却奄奄一息撑不了一刻……
加之孙氏和拓跋娴也趁势安慰,全都是捡着最好最顺利的话去说,拓跋娴深感她们对自己的关心,当下眼睛微微湿润着轻轻点头。
杨若晴见状抬起筷子招呼大家:“好了,旁的事儿咱先不说了,今夜我看他们八成都会待在山里,明天是肯定会有消息回来的。”
“大家先吃夜饭,吃过夜饭该歇息歇息,等明日自然就有好消息了。”
天气热,又赶了一天的路,路上也没好好吃饭。
王翠莲准备的夜饭很细心周到。
几样时令蔬炒,荤菜是鲶鱼豆腐汤,主食除了有蒸得松软的白米饭,还熬了绿豆粥来清凉下火。
家里的几个妇人能得到了歇息和喘口气了,而山里的男人们,境遇就没那么好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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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峦叠嶂的眠牛山深处,在某个隐蔽到似乎要与世隔绝的峡谷中,骆风棠一行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骆铁匠望着那条黑漆漆的通往地下的洞口,看到黑气从石阶上源源不断的往外喷,他有些胆怯。
拉住身旁同样有些止步不前的杨华忠,压低声说:“我自问在眠牛山脚下土生土长快六十年,却从没发现这片峡谷,老三,你往日砍柴的时候来过这边吗?”
杨华忠摇头,目光打量四下,“从没来过。还有这脚下的洞口,咋那么多黑气?看着就渗人,还能下吗?”
骆铁匠也是迟疑不决,下去后,底下是啥啊?
“谨慎起见,咱还是再去问问棠伢子,看是不是跑错地儿了。”
这压根就不像能住人的地方。
就算玉儿是解蛊的高人,可高人也是人,高人也得吃喝拉撒,高人也得住瓦房啊。
又不是黄皮子,咋还跟地下打洞呢?
而且这洞口估摸着,就家里那水缸口那般大,每回仅容一个人钻进去。
骆铁匠和杨华忠两个互相瞅瞅对方的身形,再去瞅瞅那边的骆风棠父子俩,这四个人的个头一个比一个大,都不好钻。
骆铁匠和杨华忠一齐来到骆风棠这边。
此时,骆风棠将齐桓放在草地上坐着,背靠一棵大树。
侍卫担心齐桓坐不稳,一直在后面扶着,托着。
骆风棠摘下腰间的水壶,扒开壶栓子放到齐桓嘴边。
“爹,喝口水润润嗓子。”
齐桓接过来,喝了两口就喝不下去了。
骆风棠又从怀里掏出来一块面饼子,撕了一块递给齐桓:“爹,再吃口东西垫吧肚子。”
齐桓摆摆手,“不想吃。”
“爹,这一路翻山越岭你都没吃东西,会扛不住的,听我的,吃块。”
齐桓看了眼面前的儿子,自己进山是被他驮着的,这小子满头大汗肯定累坏了。
“好,爹吃。”齐桓接过面饼子咬了一口。
这块面饼子是在回来的路上匆忙间买的,其他几块早就吃完了,就剩下这一块。
骆风棠又把剩下的面饼子撕成三块,分别塞给骆铁匠,杨华忠,以及齐桓的侍卫。
侍卫没想到自己也有。
“将军,你吃吧,我不饿!”侍卫说。
原本是想喊少主的,按照规矩也应当喊少主,因为是主子的儿子。
可转念一想,这些年他们喊少主的那个人可是辰儿啊!
若是喊了主子的儿子做少主,那下回再见到主子的孙子,又该怎么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