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云叹息一声,收起了玩笑的表情,涩声道:“诸位都是我的长辈和兄弟姐妹,在我眼中与家人无异,有些事情我也就不瞒诸位了。
大伙都知道,我师父当年是被人重伤之后逃到咱牛家村的,我此次出山打探到了他老人家的仇人之所在,怎奈仇家势大,如今闲云观恐怕还不是人家的敌手。
所以呀,才想着让大伙一同习武,一旦哪天去寻仇时,大家一起动手也能有个帮衬不是?至于刚才的话呀,不过是跟大伙开个玩笑罢了。”言罢一脸的黯然。
众人听了陈景云的话,也是一脸的伤感,再想到当年灵猿子的好,更是心中酸涩的厉害,柴婶子等几个妇人已经在一旁抹起了眼泪。
也是,要是没有灵猿子,哪里来的牛家村现在的好日子?现在大伙过的衣食无忧、家家富裕不说,小孩们更是人人都有书读,童生、秀才的也出了几个,老人们个个身体硬朗、百病不生,官府也不敢再来欺压,这是神仙才能过上的日子吧!
庄户们都是最知道感恩的,听陈景云这样一说,这还了得?要论打架咱牛家村怕过谁来?里正家的少爷在集市上摸了李狗子他媳妇儿几把,狗子带着人连夜就杀到里正家里,一拳打碎了大门,抓到那少爷直接打断了腿!
腿打断了又怎样了?乡里的教头武坤不也吓得躲在一旁不敢吱声么?
现在听说灵猿仙师的仇人找到了,可是自家闲云观竟然不是人家的敌手,这一下可是挑动了庄户们的真火!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庄户人一旦发起火来,看得陈景云都暗自心惊。
“习武!老子有的是力气!打那帮狗日的!”
“对!灵猿仙师的仇必需要报!”
“哪个不习武,哪个就对不起灵猿仙师,不配供奉他老人家的牌位!”
“报仇!姑奶奶就不信挠不下仇人的几条子肉来!”......
“嘶——!”闲云门徒冷汗狂冒,不想山下的叔伯兄姐们发起怒来竟然这般吓人。
陈景云看着台下群情激愤的乡邻们,不禁为自己诓骗了众人而有了内疚之意,心中感慨牛家村父老的朴实。
“多好的一群人呐!相信杂毛老道在天有感也能欣慰了吧......”
于是一场修行狂潮就在小小的牛家村拉开了序幕,陈景云命聂婉娘将九转小黄庭的前三转秘法传授给柴二蛋和几个村中好手,只是这秘法晦涩难懂,几个人听得是云山雾罩,到最后两手一摊,啥也没听懂。
聂婉娘将此事说与师父知晓,陈景云一拍额头,这是他的疏漏,便是以聂婉娘几人的悟性,当年在初修功法时也需他在一旁掰开了、揉碎了的细致点拨,柴二蛋几个粗人听不明白也是正理。
不得已,陈观主再次闭关十日,终于将功法前三转的玄妙口诀改的粗俗不堪,出关之后,陈景云惨白着脸将厚厚的一本册子交给柴二蛋,告诉他如果这次再看不懂就把皮给扒了!
之后一脸反胃的甩袖就走,连柴二蛋几人为了讨好他而特意准备的好酒都没品尝。
陈景云实在是被自己这几日的粗鄙行径给恶心到了,他这九转小黄庭讲的都是字字珠玑的修行至理,却被他硬生生的把“丹田”写成“肚脐眼儿以下三指厚的肥膘往里”、把“吐纳”写成“大口进气小口出气,其间不许放屁”之类的粗话。
好好的龙肝凤髓被他硬生生的毁成了猪大肠,也难怪陈观主犯恶心。
柴二蛋几人才不管陈景云的那副惨样,围在一处小心的翻看册子,看了一会儿皆是大喜!
“哎呀!全都明白了!”
“这有何难啊?”
“云哥儿就是爱搞怪,早把这么好的功法拿出来不就好了?”
“就是!藏着掖着的真不爽利!”......
陈观主明察秋毫,听了这话差点没一个跟头在天上栽下来。
有了合适的功法,再加上村民们同仇敌忾,自然也是人人学的用心,练了一阵子后人人都得到了好处,之后也就练的更加起劲。
而这黄庭经也真是霸道,陈景云开始时还在担心村民们能否修行,修行界不一直在说什么只有拥有灵根才能修行的么?
这黄庭经却根本不管你什么灵不灵根的,资质好的能练,资质不好的也能练,不过就是修炼快慢的区别。
之后的一段日子,牛家村情景诡异的厉害。
几个农夫在地里耕田,讲的不是今年的收成会如何、哪家的寡妇夜里不关门,竟然张口就是几句听着粗俗、细品却又觉得玄妙异常的心法口诀,说的不投机了还会当场动手,直到把一方撂倒为止。
学堂里的童子们倒了霉了,彭仇不允许他们修习那粗鄙版本的功法,认为那是对自己这教书先生最大的侮辱,于是把童子们平日里背的朗朗上口的“三字经”、“百家姓”给停了,每回都让学生们背诵那三篇拗口难懂的修行法诀。
童子们叫苦连天,可是不背不行啊!若是背不会的话老子娘这回可是真揍啊!
大姑娘小媳妇聚在一起,一边做着手里的绣活,一边聊一下谁家的婆娘笨的跟猪似得,竟然把屁股上的肉全练到腿上了,谁家小子差点练功走火,被聂家哥儿救过来后反倒得了好处了之类的闲话。
聊得高兴时,觉得屋外树上的乌鸦叫的让人心烦,抬手一针甩了出去,乌鸦立时毙命!
陈景云略展神念,见山下修炼形势一片大好,不禁得意非常。
不过修习九转小黄庭秘法头三转的最大弊处是什么?
是能吃!还是以吃肉最佳!
“没人手啊,看来只有本观主亲自出马了。”陈景云郁闷的抚弄了几下灵聪兽的柔毛。
聂婉娘自从师父回来之后就时常的闭关不出,聂凤鸣几人现在也都在加紧时间修行,以期早日突破四转,彭大执事则是跑出去了就不见折返,传讯回来说是要着手安排武林大会的一应事务。
鬼才信他呢,当观主大人那么好骗的吗?
几人各忙各的,陈观主手下竟无一兵一卒可用,此时动了想要给弟子和村民寻些肉食的念头,也就只能亲自出马了。
“要是把自己回归时一路上打死的凶兽全都带回来就好了,那可都是结了内丹、成了气候的家伙,可恨自己当时被气昏了头了!”陈景云心下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