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逃得了医院,逃不过警局。
在警车上面,江同学苦着一张脸。
他倒不是怕自己会出什么事,毕竟对方杀人的动机都这么明显了,啤酒瓶之后接菜刀,他真把那个大块头踢嗝屁了很大概率也在正当防卫范围之内
他就是怕麻烦。
万一这一进去就是十天半个月,他不得郁闷死。
在警车上,那名男警官大概是觉得气氛太闷了,或者说想让这个大男孩放松一下心情,就开口说话了:“小伙子,听说你刚上大学?”
“是啊,我是大一萌新。”江同学回答道。
这个纱布绑得他脸很不舒服,说话的时候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就更加明显了,他真的很想把它们给扯掉。
女警官:“……”
这个大一萌新可还真是有够莽的。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那群黑人里面,有几个人还是挺危险的。“男警官摇摇头。
江同学不以为然:“他们?虎?”
女警官对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大男孩并不怎么友好,她真的不知道这货这么说话,到底哪来的这么足的底气。
于是她没好气地对江同学说道:“这次得亏你命大,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我劝你还是先冷静思考一下,毕竟人只有一条命,没有后悔重来的机会。”
“我是个铁头娃,这次这么做是因为头铁,能活下来也是因为头铁。”江同学回答将身子向前倾了倾,“因为头铁,所以下次再碰到这样的垃圾,我还是会这么做。”
女警官笑了:“你真不怕死?”
“我当然怕死,怕得很。”江同学用双手枕着脑袋,大大咧咧地靠在座位上,好像完全没有去警察局喝茶该有的觉悟,“我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我有把握能干翻他们。”
“如果没有把握,没有能力,面对那种社会垃圾,我当然也会选择沉默,跟绝大多数人一样,敢怒而不敢言。”
真是个真实的人。
听完他的这一番话,女警官心想。
她的思绪又飘向了此时还躺在医院病房里面的那个大块头黑人身上。
从热心群众为这名大男孩提供的各种正当防卫的证据来看,造成黑人肋骨成片断裂差点当场去世的,就是这个大男孩受到酒瓶袭击之后的反击一脚。
他有那种怪力,还有脑袋受了这么重一击第二天还能活蹦乱跳参加军训的恢复能力,自然有把握说这样的话。
前方是红灯,男警官踩下刹车,回头看了江不舟一眼道:“有正义感是好事,不过有一句话,叫做至刚易折,想必你也知道。”
“嗯,知道。”
“要学会适当内敛锋芒。”
就在这时,江同学的电话又响了。
来自老妈的。
舟爸舟妈是凌晨一点钟的时候接到辅导员的电话的,一听到他说他们的宝贝独生子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舟妈差点就直接晕过去。
本来儿子去远方读书她就不太放心,这才到大学还不过一周,就接到这样的电话,谁受得了?
刚才她又接到辅导员的电话,说他们的宝贝儿子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于是她赶紧就又拨打了他的电话。
拨通了,而且对面是她的儿子的声音,她松了一口气,心也重新放回去了。
两位警官听不到舟妈的话,只能猜到她每次说话必定是很长的一大段话,因为坐在警车后座上的这货要隔好一阵子才回一句话。
“没,出院了,军训刚结束。”
“正准备吃饭呢,您就别操心了。”
“别别别!老爸老妈,你们不用过来,太远了,耽误你们的工作。”
“真的好得很,在这种方面我啥时候骗过你们?”
……
“好,拜拜。”
挂掉电话之后,他也松了一口气。
警察局快到了,江同学又往前靠了靠,摸着脸上的纱布问道:“两位警官,这茶大概得喝多久?我下午还得去教他们唱军歌呢……”
“那就看你配不配合了。”女警官依旧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只是相比之前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
“哎……”他又靠回了座位上。
到警察局门前的时候,江同学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顾萌萌在军训结束之后不会又傻站在粥摊旁边看人挤人吧?
概率十分之大。
他打开秋秋,找到她,给她发消息。
江:顾萌萌,我今天有事,不能帮你带粥了。
江:你先找别人帮你带吧。
想了想他还是觉得不太妥,又发了一条。
江:实在不行的话就去吃饭,不然总是喝粥也不好,军训对体力的消耗比较大,天天喝,身体受不了。
顾萌萌正在认真军训,没有回复。
做完这件事之后,他就跟着两位警官走进了警察局里面,录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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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军训结束。
顾萌萌果然又在树荫底下站着看粥摊前面人挤人了。
江不舟的消息,她看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昨晚学校附近的大学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为他说的有事就是平常人们所说的那种有事,所以就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嗯,好”。
肚子好饿,可是她实在不愿意去吃饭,最终她的选择就是去街上买水果来充饥。
西瓜,哈密瓜,桃子。
……
一点多。
江同学终于录完口供了。
案件还需要进一步审理。
毕竟这货一开始就跟那群黑人有语言互动,双方都有故意挑衅之嫌。
事情的开端是黑人将啤酒瓶摔在他脚下没错,不过后面的事情显得有那么一丝复杂,江不舟是不是防卫挑拨,还有待进一步确认。
他头疼,别人也头疼。
这个案子的影响是挺大的,判不好的话广大人民心寒,想要判好的话还需要多一些精确的证据。
“小刘,你先把他送回学校去吧。”男警官对新人女警说道。
“是!”女警答应之后转身面对江同学,“跟我走吧。”
他跟着她走出去了。
等他们两个走出去之后,坐在椅子上的胖警官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怎么了?”今天上去去学校接江不舟来警局的男警官问道,“在为刚才那个男孩的事头疼吗?”
“是有点,但是相比之下,那个黑人的情况更让我担心。”胖警官松开双手,看着他,“你们出去的那段时间里面,我们这边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是黑人的右手手臂被不知道被谁打得粉碎性骨折,他们进去的时候,只能听到他一直在重复着某个单词……”
“笑脸。”
男警官猛地睁大了眼睛:“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