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被欺骗的感觉,是从未有过的强烈。
这么多年呐,他辛辛苦苦、熬心熬力的为周氏卖命,为周满超卖命,真正是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任何背叛之心。
却没想到原来自己是个傻子,周满超压根就没想过把周氏传给外姓,只是画了个饼在那。
而这块饼不但要他忠心耿耿的干活,还是一剂毒药,利用的差不多了还要杀掉他。
只要确认了孟肃的身份,确认了孟肃是周满超的儿子,便注定了周满超最后不会放过他,一定会杀了他!
周满超很清楚,利用、欺骗了他彭希这么多年,若不除之,他自己不说,彭希的怒火焉能放过他儿子的?
所以说,彭希明白了,周满超不但在欺骗利用他,最后还要杀他!
不但是欺骗了他,还有赵家!
他甚至怀疑起了自己父亲的死因,他父亲的聪明才智更胜于他,熟悉的皆人人称赞,压根不是能轻易丧命的人,为何会出意外?会不会是周满超故意制造了破绽给外人?
他是摇摇晃晃离开地下室的,一路蹒跚而行在密道中。
等待再次从地面的屋内走出,他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面目下的阴冷依然在时而浮现。
站在屋檐下的台阶上,他摸出了手机,联系上了徐潜,“是我。”
徐潜的声音传来,有种心力憔悴的感觉,“什么事?”
彭希:“说话方便吗?”
徐潜:“方便,说吧。”
彭希:“动手吧,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徐潜语气中有吃惊,“需要这么着急吗?”
彭希:“不是着急,是为你好。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没什么好犹豫的。我现在就要动手,风声一旦传到潘氏,一旦引起了相罗舍的警惕,你可就没了下手的机会。潘庆和周满超倘若能回来,这便是你我最后的机会,掌握不了潘氏和周氏,你我对两大家族是没有利用价值的,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不等了!”
徐潜:“我们再商量一下…”
商量个屁!彭希话都没听完,就直接挂了,面无表情地大步而去。
确认了孟肃的身份,他再无任何顾虑,再犹豫下去就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至于秦仪的企图,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就是秦仪想要的,可他没有办法,没有其他选择。
周氏和秦氏之间的胜负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至少目前来说不重要了,至少目前来说没有任何事情比他掌控住周氏更重要,公虎家族的利益算个屁,周氏的利益算个前的事情对他来说是压倒一切的!
出外要了车,带上了随行护卫,面无表情的一声通知,“去周家。”
车队载了他迅速离去,直接抵达了周府。
彭家离周府也不算太远,而他进出周府也很简单,亮明身份一贯的不会有人阻拦。
孟肃被软禁在哪,他也清楚,进入周府下车后直奔公虎召落脚的宅院。
他神色平常,不露任何端倪,一副平常的样子拜见公虎召后,说道:“商会的一些事情我要跟孟肃确认一下,还请大簿容我一见。”
对此,公虎召不以为意,周满超不在,目前是彭希暂行会长的权力,商会的日常经营还是要保障的,允许了见面。
让人把彭希带去了侧院,当然,还是派了人跟着。
侧院的一栋屋外,有公虎召的人守着,派来的随行向守卫打了招呼,说是大簿的意思,守卫当即放行。
守卫打开了门,彭希点头谢过,迈步入内。
相罗舍派来盯着的人没有松懈,也跟了进去盯着。
屋内正焦虑中的孟肃回头一看,见是彭希来了,当即起身道:“彭生,这是怎么回事?”
彭希:“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容我先了解情况,眼前先谈正事,商会之前向宛氏采购了一批灵石,如今宛氏传讯问什么时候把款付清。我记得应该付清了,宛氏为何还有此问?”
“宛氏的灵石货款?”孟肃愣了一下,回忆着琢磨了起来。
谁知就在他走神的刹那,彭希貌似一手捶在了他的心窝,袖子里突兀而出的匕首,直接插进了孟肃的心房。
孟肃两眼一瞪,还未做出反应,彭希似乎怕他不死,拔出匕首又是顺势一挥,两击迅捷,毫不拖泥带水。
孟肃颈项上一道鲜血狂喷而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已翻身倒地,双手捂住脖子抽搐着身躯。
派来盯着的人一脸错愕,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稍稍惊呆了,下一刻闪身而出,一胳膊拨开了彭希,蹲地搂起了已倒在血泊中的孟肃。
稍踉跄开的彭希冷冷扫了眼,不疾不徐地转身而去。
孟肃瞪大着眼睛看着离去的彭希,喉管里咕咕有声,难以置信的样子,到死都不明白彭希为何要突然对他下杀手。
见没救了,搂着孟肃的人怒吼,“来人!”
门外守卫皆大惊,正要闪身齐赴入内,却见彭希已经出来了。
挡在门口的彭希,随手一抛,带血的匕首当啷落地,他一脸漠然道:“人,我杀的!”
供认不讳!
如此公然跑来杀人,他压根就没想过要避开谁,更没想过要逃,束手就擒。
很快,被惊动的公虎召急速赶到,见到了被擒获的彭希,也进屋看到了已毙命的孟肃,听手下讲了刺杀经过。
怒不可遏的公虎召转身出屋,快步走到彭希跟前,啪!挥手就是一记响亮耳光,反手又是一记!
竟敢耍他,如何能不怒!
对彭希来说,这不算什么耍,既然要玩,我就陪你们玩,他只是利用了公虎召的自大而已,堂而皇之的在公虎召的眼皮子底下轻易把人给宰了。
“老二,先吃点东西吧。”
潘府,相罗舍落脚的宅院内,潘凌薇进了软禁之地,见到了妹妹潘凌月,好言相劝。
她之前想见潘凌月,见不到,相罗舍怕姐妹两个串通干什么。
后是徐潜告诉潘凌薇,说潘凌月在那不吃不喝,似乎想以绝食的方式向相罗舍施压,劝潘凌薇给潘凌月送点吃的。
还是徐潜找到相罗舍这边说情,才让姐妹两个见面了。
潘凌月拒绝,“不吃!大姐,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也不希望父亲活着回来?”
潘凌薇哭笑不得,抬了下她的脑门,“你想什么呢?看来你姐夫还真是说的没错,你现在果真是疑神疑鬼的见谁都怀疑,连我也怀疑上了。”
潘凌月:“大姐,我也许可以相信你,但我不相信姐夫,否则我怎会被囚于此?”
潘凌薇叹道:“死丫头,你还好意思说,你疑神疑鬼的,把你姐夫给吓坏了。你知不知道秦氏在挑拨离间?”
潘凌月:“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恐怕是顺了姐夫的心意。”
潘凌薇:“你还说,你姐夫刚从不阙城回来,被大簿找去说话,没错,你姐夫都跟我说了,大簿的确是想让你姐夫接掌潘氏,但你姐夫严词拒绝了。就在他从大簿这里走出去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了秦仪那贱人的电话,秦仪说接到消息,说你布置了人手要杀他以绝后患,刚好你又派孤北来召他过去,当时真是把你姐夫给吓到了。
他也不知你是不是中了秦仪的奸计真要杀他,怕事情闹得不可挽回,只好返回大簿这里,出此下策,让大簿先软禁你,待父亲回来后再做决断。”
潘凌月狐疑道:“是这样吗?”
潘凌薇叹道:“你这丫头,还真是连我都不信了。你也不想想,徐潜真要答应了做潘氏会长的话,大簿哪能留你,徐潜也不会容你,你岂会只是被软禁在此,只怕早就被人下毒手了。还有,徐潜真要有异心的话,又怎会让你我姐妹见面?真要起了异心,又岂会容我在外面自由掌控潘氏,就算不杀我,怕不是连我也要被软禁了。”
这番话倒是让潘凌月有些茅塞顿开了,只不过嘴上仍嘟囔了一句,“你们是夫妻,怎知大姐你有没有跟姐夫站一边。大姐,我可告诉你,不能让大簿得逞,否则他们怕是不容父亲活着回来。”
啪!潘凌薇又在她脑门上打了一下,“还敢乱说,我怎么可能害自己父亲!”又一把揪了她耳朵,“死丫头,回头再收拾你,现在先把肚子给填饱了,饿死了亏的是自己,我可不负责!”
潘凌月摇晃开了,嘴上哼了声,不过从大姐的身上看到了亲情,还是自己的那个大姐,心头释疑了,这心情一放松,也的确是饿了,绝食哪是那么好受的。
先抱了茶水咕嘟咕嘟猛灌,又抓了食物狼吞虎咽似的,可见的确是饿坏了。
潘凌薇看的心疼,斥责道:“不急,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潘凌月嚼着东西,含糊其辞道:“大姐,商会那边你可要盯紧了,不要让人钻了空子。”
潘凌薇:“管好你自己别再添乱就行,商会那边不用你说,父亲不回来,我肯定不会让人乱动一根手指头。慢点吃,你慢点吃,说了没人跟你抢,你看你还有没有一个潘家二小姐的样。”
这关怀越发令潘凌月心态释然,嚼着东西给了姐姐一个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