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胆大的农民开始进城打工了,胆子更大的则是选择离开小城市,到大城市闯一闯。
这就是农民工的最早雏形。
从这一点上来看,相对于手捧铁饭碗的城市居民,农民更加勇敢、更加务实。
当时城乡差别极大,农民生活水平自是无法与城市居民相比,所谓人挪活树挪死就是这个道理。
而当时很多城市居民还抱着铁饭碗沾沾自喜,无形中养成了懒惰心态。
拎着黑色皮革兜的人,典型的是出差办事。
背包、抱孩子的人则一般是探亲或者回家。
还有一些学生装束的人,背着书包,或者拿着一本书观看。
再有穿戴比较时髦的人,大包小包背着的,则是旅游者。
因为在东北,每年七月中下旬到八月下旬,是去海边玩的最好时节。
而滨城市是东北最南端的城市,地处渤海和黄海交界处,与山东半岛隔海相望,是旅游的最好去处。
在去往滨城的途中还有牛庄,也是沿海城市,只不过当时牛庄一带的海边旅游还没有被开发出来。
杨可望着往来的人,心中不免感慨,人是大自然的孩子,自是与大自然有直接血缘关系,是分割不了的。
所以人们才念念不忘与大自然亲近。
在当时,旅游可是一个很新鲜的词,因为每个家庭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生活并不富裕,哪有闲钱出去旅游。
一个星期只休息一天,所以星期日都叫礼拜天。另外的假日是:五一、十一、元旦各一天假。再就是春节和国庆节放假三天,而且不串休,所以也就不可能形成长假。
但有一部分人走在改革的前沿,他们有了钱,自然而然要享受生活了。
而大海则是内陆人最最最向往的地方。
当时的内陆人只能通过电视才能看见大海的壮观,还有很多家庭没有电视,所以大海只是一个陌生的名词而已。
女子见杨可只背了一个绿色军用书包,问道:“你也是军人吗,去滨城干什么?”
这个军用书包是杨可高中上学用的书包,洗的已经有些褪色。里面装着一个文件夹、一本日语书、洗漱用具。
还有一件长袖汗衫,是周芳怕儿子在火车上凉着而预备的。她哪里知道,午夜的火车里人们大多休息,所以车窗都是关上的,里面的温度比外面还高呢。
杨可笑了笑,道:“我倒是想成为军人,可惜错过了,但我即将要成为民兵了,以弥补遗憾吧。我去省服办点事。”
杨可记得上一世入厂大约半年吧,便与一起入厂的工友在厂武装部的人员带领下,进行了一段时间的训练,成为一名民兵。
1984年兵役法规定:民兵分为基干民兵和普通民兵。
28岁以下的退伍士兵和未到部队服现役而经过基本军事训练的公民,编入基干民兵,其余18~35岁未编入基干民兵组织的男性公民编入普通民兵。
所以杨可如是说。
“你叫什么名字,去的省服是辽东省服装进出口总公司吧?”女子问道。
“是啊,我是襄平二服的杨可。”
这人知道省服,工作不是与服装有关,就是见多识广的人。再看气质,不像普通工人或者家庭妇女,应该是知识女性吧。杨可判断。
“哦,我叫沈小玉……”
就在这时,候车室的广播喇叭响起了女播音员的声音,打断了沈小玉的话。
“南行的旅客请注意,南行的旅客请注意,由通画始发,开往滨城的K****次列车就要进站了,请相关人员做好接车准备。”
女播音员的声音如此反复地在候车室大厅里回响。
人群涌动,纷纷向售票口涌去。
其实距离检票还有一段时间,但人们还是争先恐后。
有服务员开始扯着嗓子喊道:“不要拥挤,不要拥挤,站好排站好排。”
还有警察来回走动,维持秩序。
杨可不仅对警察多看了几眼。因为在当时,社会治安全靠民警,尤其是1983年至1985年的严打,使得社会治安有了明显的好转,民警功不可没。
而民警的制服在当时与解放军的军服同样是庄重严肃、威武雄壮。
此时是夏天,警察穿的都是浅绿色半袖警服。在杨可的记忆中这款警服应该是83式的。好像89年就陆续换成89式的了。
83式警服最显著的一个标志就是左胸兜上方,有了“警号”。
反正也没有座位,所以杨可并没有向前挤,而且身边还有一个孕妇。
所以他拎起两个包裹,顺着人群向前慢悠悠地走着,沈小玉则是跟在后面。
出门在外就是这样,不能心急,心急就容易烦躁,会忘记一些事情、也会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凡事要顺其自然,心态平和,才能有一个良好的开始。
蹭到检票口,售票员用票剪子在火车票上剪了一个小口,算是验票完毕。
杨可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火车票:宽两厘米、长六厘米的白色硬纸壳,不免感慨万分。
这种车票已经几十年了,一直没有变,直到多年后,有了电脑打印,才改成了纸制的车票。
一个小小的火车票也能见证时代的进步。
进入站台,另一侧停着一列绿皮车。
杨可真想大喊:“绿皮车万岁,绿皮车久违啦!”
“绿皮车“是祖国铁路五十年代至八十年代的旅客列车最具代表性的形象,深深扎根在人们的心里。
直到1990年以后,随着客车空调化和铁路大提速,铁路部门不断加大“绿皮车“的淘汰和改造力度。
每次铁路大提速,都要进行铁路客车车辆更新、升级,都会淘汰一批“绿皮车“。
“绿皮车“逐渐由构造速度更高的、设施更先进的空调客车替代。
不大工夫,站台前有铁路工作人员吹哨子,示意候车的旅客不要靠近铁道。
列车从北面缓缓驶入,车头不再是杨可小时候见到的那种冒着滚滚浓烟的火车头了。
因为天黑,直到驶进站台,杨可才看清楚车头的主色是深蓝色,车头前面的大字:东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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