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慧荣在县教委上班,因为沈禾天天给思思补课,只要单位没什么事儿,都会提前一个小时下班,先去市场买菜,然后回家做饭。
今天依然如此,跟同事打了个招呼后就出来了,先去市场卖了块五花肉,昨天沈禾就嚷嚷着吃红烧肉。
“嘀嘀嘀……”
到了家,沈慧荣把自行车送进车棚,刚出来就看到单元门口停着一辆车,滴滴的按了两声喇叭。
沈慧荣走过去,敲了敲车窗,本来是要警告一下车里的人,这是居民区,不要按喇叭扰民,可当车窗打开,看到那张笑嘻嘻的脸时一愣,紧接着开心的哈哈大笑。
“臭小子!”沈慧荣狠狠揉了一下沈川的脑袋,“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川下了车:“昨晚回来的,上午办了点事儿,然后我就火急火燎的来看您老人家了。”
沈慧荣笑着说道:“嘴说得好听,我信你才怪。”说完围着车转了一圈,“自己买的?”
沈川说道:“不是自己买的,谁会给我买。”
“行啊!”沈慧荣发自内心的高兴,“我大侄儿就是了不起,这才两年,就开上这么好的车,比你爸这个县wei办主任强多了。别说这么好的车,他连一辆破面包都没混上。”
“啪!”沈川一怕脑袋,转身打开车门,打开扶手箱,在里面拿出一个精美的包装盒,“这是我去年去香江的时候给你买的礼物。”
“什么?”沈慧荣拿过去一看,“手表,百达翡丽?”
“对!”沈川说道:“我去香江的时候,给大家买的礼物。一直放在车上,尤其是这一段时间我忙,把这事儿都忘了,好多人都没送出去呢,就连我妈都没给呢,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沈慧荣打开盒子,见到里面躺着的手表,忍不住说道:“真漂亮!”
“戴上试试!”沈川笑着说道。
沈慧荣把手表拿出来戴在手腕上,喜欢的不得了,抱着沈川的脑袋,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还是我大侄儿,谁也不行,多少钱买的?”
沈川说道:“三万多!”
沈慧荣身体一僵,瞪着眼睛说道:“多少?”
沈川又说了一遍:“三万多!”
沈慧荣急忙把手表摘下来放到盒子里,然后往沈川手里一塞:“不行,要说三千两千的,大姑就收着,可三万多,太贵了,我不能要,你的心意大姑知道就行了。”
沈川说道:“我不只是给你一个人买,我妈、我二姨、林艺和丁诗倚,林艺是我三舅家的,丁诗倚是我二姨家的,还有小禾、思思,每人买了一块手表,都是一样的。”
沈慧荣抬手,用手指戳了一下沈川额头:“你这个败家孩子,大姑知道你现在不缺钱,但也不能这么乱花啊。三万多买块手表,而且一买就买那么多,让我说你点什么好。”
看到沈慧荣不满的表情,沈川笑了一声,拉着大姑的手说道:“大姑,我跟你说啊,我现在赚的钱,是你想象不到的,不要说三万多买一块的手表,就是把百达翡丽公司收购了,都没有压力。”
“吹牛!”沈慧荣没好气的说道:“能不能退了?”
沈川说道:“这是在香江买的,到哪去退啊,而且买了快大半年了。”说着把手表塞到沈慧荣手里,“你就拿着吧,我真不差这点钱。”
沈慧荣说道:“那你自己戴啊。”
沈川笑着说道:“这是女士手表,我怎么戴,再说我也买了。”然后晃了晃手腕,“你看,比你这个贵多了。”
“好吧!”沈慧荣终于接受了,实在是买的太多,人人有份,她不要,估计也不会有人戴。
“这就对了!”沈川又回身,在扶手箱里拿出两个盒子,“这是给小禾和思思的。”
沈慧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也没说出口。然后又把表戴在了手上,侄子送了这么贵重的一块手表给自己,她是真的高兴,也必须戴着,明天去单位,一定要显摆显摆。估计整个莱清,也没有人戴得起三万多块钱的手表。
“走吧!”沈慧荣把手里拎着的菜交给黄国立,一拉沈川,“上楼!”
沈慧荣和黄国立住的是教委家属楼,四层的筒子楼,一进到楼里,沈川就感觉到了不同。以前是楼体破败,杂物随处堆放,每层只设有一个公共卫生间和一个公共厨房。头顶裸露的水管锈迹斑斑,总是漏水,滴滴答答的几年都没人管,常年放个水桶接着,满了,谁看见就倒了,然后在放到原处。尤其是走廊这样的公共空间,墙皮斑驳,时不时的就能看见灰渣从头顶往下落。老式的木质窗户更是呼呼漏风,夏天还好点,冬天有的时候半夜能把人冻醒。
而现在,不再是以前那种破败的模样了,公共卫生间和公共厨房消失了,锈迹斑斑的水管不见了,走廊从新抹的白灰墙,刷了白漆,坑坑洼洼,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水泥地面铺上了地砖。还有头顶,也安上了漂亮的声控吸顶灯。
“这栋楼改造了?”
“哗啦!”沈慧荣在兜里拿出钥匙,打开崭新的防盗门,“玻璃厂着火之后,防火就成了县里重中之重的工作。全县老楼旧房进行全方位摸排,咱教委的家属楼就是其中之一,因为楼体原木屋架,破旧严重,不防火也不防水,上了第一批重点改造的名单。”
三个人进了屋,沈慧荣一边换鞋一边说道:“因为每户都要加设独立卫生间和厨房,房屋格局发生大变化,牵一发动全身,拆改工作困难重重,而且工作量巨大。不说别的,教委三栋家属楼,一共180多户,这么多人怎么安排啊。而且这180多户,可不都是教委家属,不然下个行政命令就解决了。
一开始的时候,县里也挨家做工作,让我们自己解决住的地方,但有些人就是贱皮骨,好说好商量就不行。没有办法,县里天天开会研究,研究来研究去的,好几个月就过去了,突然间就没了动静。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出来的,说县里放弃对教委家属楼的改造,因为改造工程不是一天两天的事,180多户住户生活无法安排。
你想想,谁愿意一辈子在这样脏乱差的地方生活,那些油盐不进,总想占便宜的也急了,然后居委会大妈就把我们三栋楼住户召集起来,只用两个小时就做出了决定,有亲戚的住亲戚家,没有的,自己租房子。”
沈川里里外外溜达了一圈,增设了独立卫生间和一个可作为厨房的阳台,户内面积增加了不少,而且经过从新装修,整个空间看起来比以前明亮宽敞很多。
沈慧荣把菜拿到厨房,又洗了几个苹果放到茶几上:“三栋楼拆改工程一年才完成,加盖混凝土屋面,墙体和楼板进行加固,达到了抗震级别。并且增设保温层和更换外窗,以前冬天都烧煤球,现在暖气都入户了,今年冬天就不怕冷了。”
沈慧荣说完,一扬头,很夸张的一伸胳膊,看着手表大声的说道:“哎呦,这都四点多了,小禾和思思快放学了,我得去做饭了。”
一直坐在一边没说话的黄立国猛地一翻白眼,接着幽怨的看向沈川:“二川,你说说,平时大姑父对你怎么样?”
沈川懒洋洋的往沙发上一躺,顺手拿起一个苹果,咔擦咬了一口:“你对我啊,就那么回事吧。”
黄国立无语,他的心有点疼,而且还是那种一抽一抽的疼:“你说这话忒没良心,你在学校,哪次惹祸不是我给你擦屁股?”
沈川猛然翻身坐起:“那我还给你买烟了呢,还请你吃包子呢,你怎么不说。”
黄国立急忙捂住沈川的嘴,做贼似的看了眼厨房:“你能不能小点声。”
“哼!”沈川哼了一声,把黄国立的手扒拉来,“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在我的理解当中,你那就是有偿服务。”
“行行行,咱不说这些了!”黄国立把两个胳膊的袖子往上一撸,伸到沈川面前,“你看看,你看看,你大姑父我手腕上光秃秃的,是不是缺点什么东西?”
“咔嚓!”沈川咬了口苹果,汁水顺着嘴丫子流出来,然后用衣袖一擦,“你现在去厨房,把菜刀拿出来。”
黄国立一愣:“那菜刀干什么?”
“去银行,进去之后你就大喊一声,抢劫。然后,人民警察就会免费送你一副银手镯。”沈川拍拍黄国立手腕,“到时候,你这里就不秃了。”
黄国立一推沈川:“以后,别叫我大姑父!”
“大姑!”沈川喊了一声,接着又是咔嚓一声,咬了口苹果。
“什么事?”沈慧荣在厨房探出头。
沈川说道:“黄老师想跟你离婚。”
“嗯?”沈慧荣眼神带着浓浓的杀气,看向黄国立。
黄国立吓得一哆嗦,屁股好像着了火,猛然在沙发上蹦了起来,“沈二川,你别胡说八道,你大姑就是我心中的太阳,这一辈子我都会围着她转,怎么可能会跟她离婚。”
沈川撇嘴说道:“你不让我叫你大姑父了,不就是想跟我大姑离婚吗?在法律上来讲,只有你们离婚了,我和你之间才不会存在任何关系。但是,我大姑做你一天媳妇,你是我大姑父这个事实就无法推翻。所以,你要是想不让我叫你大姑父,必须要跟我大姑离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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