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学宫中,不只是一位圣人心中开始慌乱!
荀子的身前,写着周礼的简牍散落一地,他正在学宫中给新学子们讲述古老的周礼,这个现在虽然是必修课,但已经不再重要,只是为了传承古老的礼仪知识而学习的而已。
那些简牍烂了,跌碎在地。
“夫子.....”
新学生们吓坏了,因为荀子此时的脸色,惨白到毫无血色!
“礼....礼.....没了!感觉不到了!”
天道恢复了平淡,天礼已经难以感觉到了!
仿佛一切回到了古时候,新旧之天道交替的时刻!
虽然一直都在说礼崩乐坏,但是天礼毕竟没有真正灭掉,也没有被天律替代,但是突然之间,天礼的一切力量都消失了,连礼乐钟鼓之声,也湮灭了。
紧随而来的,是天道崩塌!
地的浊气天空缓缓涌去,天空的清气则向地垂落,这个诡异的情况,以楚国庐山之地最为明显!
那枚钩子,将天空撕开了一个豁口!
圣人们,列国的圣人们都在震恐,而他们感觉到天开始下降,巨大的力量,巨大的声音,巨大的火光,天道的消失,导致天道青火,毫无顾忌的,降临了下来!
东皇太一用不尽天勾撕裂天礼,将天道青火提前引入人间!
人间有变!
邹衍的阴阳盘也出现裂纹,面五行紊乱,天象无常,根本无法测算此时的情况!
学宫中一片骚乱,课程终止,诸多圣人聚集起来,开始讨论这次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庐山的天之青火下降了。”
勾践来了,面对有些头以及焦躁的诸圣,勾践淡淡道:“有人把天礼撕开了,不过这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接下来,还有一件未曾发生的事情.....”
“荀况,你不要忘了!”
勾践对荀子呵斥!
“天道改易,礼乐不存时,天平经.....”
荀子大吃一惊,他确实是把这个事情差点忘了,当然,这一次事情发生的突然,而天姥山正在吴越大地!
勾践的目光遥遥望向东方。
吴越大地,山海波涛震动,东皇太一撕开天礼,使得天道短暂消失,而就是这一瞬间,让天平经以为,改天换地的时候到了。
第一枚简牍破开山石,从不知名的虚无之地传送出来,梦幻游动,那遥远的不知名的虚无之地,竟然隐隐像是百骸幻境!
虞霜曾经说过,天平经出世之地,未有人见也,但只要通过天姥山,说不定就能抵达八方极远之所,当然,天平经亦可能从天姥山出现!
书写新天道的简牍!
嗡——!
然而这枚经文,还没有落到人间,也没有被一些有心人得到。
天姥山下,有人早在这里等候。
大司命愕然无比的看着面出现的年轻人。
“大司命.....你在赵国出现过。”
程知远手中抓住那枚金光闪闪的简牍,身的云烟还没有彻底散去!
神游!
简牍震动想要脱手而出,程知远则是平静道:“你想出去,然后让天下人都为了你而争斗吗?暂时不行的,我执天下士人牛耳,你由我来保管,再合适不过。”
“看着众生为了你而互相争抢,很有意思吗?看来你这个东西,也有那些至宝同样的恶趣味啊!”
大司命向程知远伸手:“还请把那个给我.....足下应该是用不到它的。”
程知远:“大司命,我用不到不能供起来吗?”
大司命顿时愕然。
程知远则是道:“突然庐山天道下降,青火临世,天道消失,连阴阳家圣人都算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改天换地的手段,不是寻常人可以办到的。”
“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大司命几乎要跳脚,同时更是哭笑不得。
这句话不是应该我来问你吗!
我奉东皇之命在此等待天平简牍出世,眼看着天平简出现,结果你却突然出来,你才是神出鬼没的那个人吧!
“东皇天帝还有些许算计,但大司命,这个东西你拿不走了。”
程知远把简牍的金光压住:“天平经出不了世,这东西,给你们拿走,给天下平添祸端。”
“足下这是说的什么话!”
大司命张开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神道已经被足下弄得乌烟瘴气,云中君也间接死在足下的谋划之中,足下已非当年在榆次的足下,可这一路走来,一直在祸乱天下的,不正是足下你自己吗!”
“是非黑白,神道自始至终,都想着与足下建立关系,但足下却以为神道欲与足下交恶,乱楚之后,我神道大衰,不复曾经盛景,楚国元气大伤,亦不复当初之强,这些,难道不都是拜足下所赐的吗!”
大司命言辞有力:“足下乱天下时,神道可没有出来,阻挠足下的行为吧!如今天平经显化,既然足下知道这简牍对我神道有大用,不如卖个人情如何?”
“我也不瞒足下,如今天下大变,正是我主东皇太一,使昔年武王伐纣之后,天落下的不尽天钩,裂当今天礼而成之!故而庐山天道湮灭,天火下降,一切皆是为了天下!”
“那不尽天钩,曾经坠入人间未曾回去,原因不详,武王伐纣之后数千年,天勾一缕青火为商鞅所得,就此成就秦之天律,因秦乃商之后裔,故而两相连接,方有如今之强秦。”
“那东天南世,有年大旱,梁惠王时,孟子希望魏国救济百姓,然而那一年,秦国却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皆是因为有道在庇护啊!”
大司命讲了很多,就是希望程知远给个面子,把那个简牍给自己。
“我主想要的,是天下有秩序,他所要立的,也是借助天平经,天道火,重新开造的‘天庭’!”
大司命言声极为有力!
“昊天德衰,不足以为天帝主!东皇有德,将取而代之!从此以后,圣可封神,天地下,自有规矩!”
程知远听完,倒是不免倒吸一口冷气了。
虽然曾经已经在安期声口中听过这个推测,但实际再一次听到对方的人手真正承认的时候,程知远还是不免想说,这个野心,实在是太大了。
天庭辖制三界,而只有一位至高天帝,不过东皇太一的动作,恐怕还不仅是当个至高天帝那么简单......
天姥山再一次震动起来,光明从晦暗之中出现,第二枚金光闪闪的简牍不知道从何处浮现飞舞,大司命神色一喜,伸出手去,正欲捉住那枚简牍!
然而一只大手捉去,第二枚简牍再落入程知远手中!
“你!”
大司命神色震怒,然而他转过头,迎接他的却是一道自西天而来的强大剑气!
天地晦暗下来,阴沉的天空不见半点光明,浩大的死气铺天盖地,尘埃与虚幻的黑影向这里冲来,大司命毛骨悚然,向后猛的退去!
朔月剑!
程知远施展诸侯第二剑境,一剑逼退大司命!
“今日天姥山,这简牍,你拿,是拿不走的,若是还执意留下来,要么你死,要么,你杀了我。”
程知远把两枚简牍捏着:
“这世间的麻烦事情已经够多了,让它休息一下吧,神人们!”
大司命的头发飞舞起来,宛如熊熊烈火,他怒视程知远:“你不以为自己在祸乱天下,还以为自己是天下的救主吗!”
山一位仙人压剑俯瞰世间,山下一位神人仰首眺望苍穹。
神的力量与仙的剑气!
大司命的容颜开始枯败,原本看去是饱满的面孔,逐渐化为尸体的模样,两眼中的光芒完全消失,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晦暗。
“古时候,祭祀的舞者会扮演大司命,把自己化装成尸的模样,尸者即是古神,神尸之意,盖为古老之尊神,舞者唱歌跳舞,希望打开广大的天门,乘起云朵登天而去!”
他的身边升起滚滚黑云,主生死的大司命既有善神的一面,也有厉神的一面。
“广开天门,乘兮玄云!”
巨大的天门突然在天空中出现,虚幻至极,却又带着一种极大的死亡意境,死之天门笼罩程知远,大司命道:“纵然剑意中满是死气,可你终究还是一个活人!”
“三魂七魄,精气神明,若是都被打散,便是真仙下界,也救不活你了!”
“1阴兮——1阳!”
大司命驱使那道天门罩下,程知远在这个时候,却抬起手来。
死之天门停止了,或者说,程知远一瞬间,来到了大司命的眼前!
大司命豁然抬头!
大风雨突然而至,迷花了神的眼睛,而剑锋穿过躯体的感觉十分明显,大司命的精气神明被一剑斩落!
天破重云,剑分诸野!
清浊两开,辟地斩天!
血海腥风与那可怕的一剑,在这一顷刻,万物众生皆见时,已是横天卷过!
“我有一剑,专杀鬼神!”
程知远宝剑一转,大司命双眼圆睁,轰然从天坠下!
“哇!”
山崖洒落神血,大司命面皆是血腥之水,浑身颤抖,几乎不能置信,他在楚国九神之中也属于层,虽然不如云中君,但也绝非可以轻易对付的人物,然而程知远只用了一剑,就把他从天空斩回地!
就像是高贵的外衣被撕裂,本质,大司命并非天神,也依旧是鬼神而已!
“云中君被我算计,死于战阵围杀之中,使得他神力不能发挥,是因为我不能敌他。”
“但你之前也说了,如今我,已非昔日之我!你不弱于圣人,但我亦不弱于圣贤!”
程知远看着天姥山,那此时,第三枚简牍飞出,程知远伸手,正欲去捉。
但就在此刻。
一丝气运悄然流逝!
第三枚简牍脱手而出!面爆发出一股极强的力量,震开了束缚!
冥冥之中,有大恶意袭来!
程知远听到了往世神的警告,望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又看向大司命。
“啊.....那些圣人来了.....”
大司命口角溢血,半死不活,鬼神气不断向外泄露:“那些圣门的诸圣人已至,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程知远不免道:“大司命还勾结了圣人们?你不是替东皇太一干活的吗?”
大司命:“这是陛下许诺的事情.....这些从圣开道无望,等到陛下建立天庭之后,他们皆可在其中司掌一方职位,成为圣中之神。”
“他们想在天庭中捞点好处?”
程知远:“看来神道还真是想要做些大事情啊!”
“有人想要人王,有人想要元始天道,而有人想立天庭,更有人,觉得应该光复夏土。”
“从圣已开道无望,便寻了这般的后手么!由圣而神,不容易吧?”
大司命道:“舍弃人性便可以了,神有神的看法,尤其是天神,你知穷天说过,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不是天地看众生是狗,而是天地看众生都一视同仁,不为谁而特殊......要为天神,就要舍弃人性,不过对于圣人来说.......”
程知远点了点头。
“自己的选择罢了,无所谓对错,我也无意去评判。”
“这简牍不会给你。”
程知远把简牍在大司命眼前晃了晃:“当年榆次时,你也救了不少魂魄,我不知道下黄泉会怎么样,但想来应该比陆地神国要差一点,那些魂魄就暂时放在你这里,日后,我会去取的。”
“这是约定。”
大司命擦掉嘴角的神血,胸口的神血与鬼神气却抑制不住,不由得连连苦笑。
四面八方,有浩瀚的圣人之气,汹涌澎湃!
“你要一个人守这天姥山?”
大司命恨声道:“你其实已经赢了,缺了第一和第二最重要的简牍,后面的即使出世也无法补全,你赢了,你可以走了!”
程知远:“我想走时自然会走,天下之大,无我不可前去之地!”
“只是这些简牍,多失一枚,天下便多一分混乱,根源在此,诸圣前来又如何?”
“我在儒家学宫,与曾子斗过兵器,我在秦国咸阳,以定秦斩杀秦商,随侯珠、武王钺,这些我哪个没见过?”
“不是我自己吹嘘,也不是我骄傲自大,而是此次,我确实是不能走!”
大司命嘲笑起来:“为天下?大话!”
程知远点头:“天下太重了,我担不起,所以我准备让我的学生们去承担,而如果我不能以威严横压在世,我又怎么去庇护我的学生呢?”
大司命愕然惊醒:“你是....你是要....”
“不错。”
程知远的剑鞘中,四剑尽数出鞘,声音震动不休!
“他们想来便来,我不拦着,但他们来了,未必能好好的走!既然要争,那就争个堂堂正正,既然要守,便守个结结实实!”
“今日天姥山一战,大可诛圣,以立我学宫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