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大风雪。
又是一年翻过去。
在新宫中,诸圣人讨论如何对付即将到来的危机时,程知远的马车也已经逐渐靠近了秦国的边疆。
奔波数十日。
风雪伴青云。
函谷关已经近在眼前。
程知远看到这座雄关,心中那是感慨万千的,从古以来,这片土地上发生了太多奇伟壮丽的事情,而函谷关绝对在这些事件中榜上有名。
老子出关,紫气东来三万里,收关尹,点徐甲,函谷关不仅是一座军事关隘,更是一个充满了传说与神话的地方。
关卡的通过审查很严格,程知远递交了简牍,守关的秦卒在经过轮番核实之后,大概耽搁了一两个时辰,这才让程知远过去。
雄关漫道,过了函谷,一条大路直指蓝田大营。
而蓝田大营的另外一条道走出去,可以顺势南下,抵达武胜关。
只是那条路很不好走,交通不便,所以蓝天大营设置在两关道路交汇处,依山傍野,可攻可守,更是秦国囤积战争器械以及操练军马绝佳地带。
战国之世,各种战争器械已经很是齐备,举凡被后世视为“无敌利器”的大型器械,大体都已经用于实战。
更不要说,如今已经到了战国后期。
一进入秦国境内,那种肃杀严肃的气氛,便立刻扑面而来。
与其他国家完全不同,没有悠然自得,在函谷关外的时候,虽然很多区域也是秦国管辖,但大体上还没有过分的严肃,但是一旦进入函谷关,就感觉背景音乐都跳了频道。
秦国从来不是一个喜欢笑的国度,老秦人从战火中渡过苦难,好不容易才走到如今,历四世秦王之发奋,方有数千里疆土。
“过了函谷关,要到蓝天大营,便是从南世进入到青玄了。”
虞霜指着四周逐渐荒凉的景色:“函谷关只是秦国在南世的跳板,当年秦献公时,河西之战,精锐尽丧,函关易手,几乎到了国破人亡的关头,若不是孝公执意变法,重用商鞅,也不会有如今的虎狼之秦。”
“世事变幻,无常无常也。”
虞霜的目光有些迷幻,他叹了口气,在子之之乱爆发的时候,秦国已经不是秦孝公在执政,而是秦武王,他倒是很想见一见嬴渠梁那个千古人杰,可惜,生不逢时。
哒哒!
这时候,呼雷豹警觉的抬起头来,它看到远方有寒尘扬起,遮天蔽日,一匹巨大的龙马踏地而来,声势惊天,呼雷豹连忙拉着马车调转方向,而此时,那龙马背上却有一人高声大喝:
“可是洛邑程夫子吗!”
程知远向那人高声回应:“你是何人?”
那龙马背上的人高声呼喊:“在下杜棹影!奉秦王之命,特来接程夫子入秦!”
他声音震荡,尘埃被他惊起,而虞霜讶异的睁大了眼睛,对程知远道:“够牌面!天下剑宗第三十一位!”
“杜棹影,佩剑‘神官’,据说乃天外陨铁炸开,经受天雷地火霹雳所铸,浑然天成,坚硬无比,当年持剑剑主以为天神赐兵,便把此剑命为神官。”
秦王之前就和程知远说过,请他入秦,没想到刚过函谷关没有半天,便有一位堂堂剑宗前来迎接,看来是秦王早已布置好的,料算到这一两月程知远便会来秦,早已派人在这里等着消息了。
龙马停蹄,鼻生白烟,那额头如钢似铁,身上银光凛凛,呼雷豹和这匹龙马一比起来就像是发育不良一样,而呼雷豹与龙马对上目光的时候,龙马也表达出不屑与藐视。
“雷首。”
程知远认出了这匹马,在稷下学宫中翻书时,也曾看到一篇介绍马匹的简牍,其中就有过这种良马的描述,只不过这匹...连鹿角都生出来了。
确实是很像穆王那八匹真正的龙驹。
呼雷豹也和雷首很像,总之,雷首是一种极品的好马,若是拿来比较,即使是在没有法力的正常世界之中,也不会下于汗血宝马,可与赤兔、乌骓比肩。
“程夫子!”
杜棹影哈哈大笑:“秦王有言,命在下转达,王上知会在下,若夫子有朝一日入得函谷,令我立刻前来迎接,并且转述一言,只道‘夫子还记得楚国之约’么?”
程知远目光动了下,杜棹影笑道:“程夫子入秦,实乃我秦国喜事,秦王有言,只要夫子愿意,少良造之爵,乃至于大良造,都可以拜下!”
虞霜对程知远挤眉弄眼:“可真是有面子的很了,秦王居然开口就要少良造,大良造,这是什么等级,你可真是出名。”
程知远道:“少良造暂且不急切,杜剑宗,此番入秦,承蒙秦王还记得当年玩笑之语,但在下此来,乃是为见法家之人.....”
“还请剑宗带路,引见秦王,待在下说明来意,请秦王准许在下,面见法家中人。”
杜棹影目光一动:“法家.....夫子所言法门诸圣....嗯,正好,最近有件有意思的事情,关于面见法门诸圣,恐怕,夫子要等等了。”
程知远道:“是法门在修订天律,不许外人叨扰的缘故么?”
杜棹影道:“有一部分,但非全部,主要是....不知夫子可知漆雕氏之儒?”
程知远点头:“自然是知道的,漆雕之儒怎么了?”
杜棹影笑道:“只是漆雕之儒,比夫子要提前入秦,如今,正与法家约定,十日之后,在蓝田大营一决雌雄呢!”
“漆雕之儒要和法门一决雌雄?”
虞霜插嘴,显得极其诧异:“他们这是闹哪一出,难不成还想让秦国重用他们,摒弃法家么,这眼看天律修订就要完成,秦王不会犯糊涂吧?”
杜棹影失笑:“秦王自然不可能犯糊涂,这漆雕氏之儒啊,入秦来,特意找法家比试,其实是大有深意啊,所以,夫子近来,恐怕还要多留些时日,暂且不能面见法门诸圣人了。”
程知远与虞霜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感觉到这事情似乎有些意思。
仲尼将逝,一脉儒门突然入秦,要与法门决高下?
所求何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