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云汐挑眉,一脸嗤笑地看了西林觉罗氏一眼问。
先不提到她逾岁时还免不免选,就说她自己,根本就没有入宫的想法。上一世仅仅只是一个恭亲王府,一个索绰络府和一个舒穆禄府便让她心神俱疲,甚至还搭上了一条性命。这一世她只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尽量过简单一点的生活。
至于索绰络府想要恢复往日的荣光,那关她什么事?他们既然从来没有将她放在心上,也没有给过她温暖,她又何须为了他们来牺牲自己。
不过就是待价而沽的利益交换,谁愿意谁去,反正她是不会愿意的。
“然后?然后当然是讨得你玛嬷的欢心,趁机取代云绮的位置,等到选秀之时再一鸣惊人,为府里为你阿玛额娘争口气啊……”西林觉罗氏语速又快又急,整个人看起来相当地激动,甚至言语间还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云汐冷眼看着自说自话的西林觉罗氏,脸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语带讥诮地道:“可我凭什么要为你们争这口气?就凭你三番五次地连同大房一起要我的命吗?”嗤笑一声,云汐有的时候也不明白西林觉罗氏为什么总是听不懂人话。
“这……”西林觉罗氏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决绝的云汐,小小的人儿就站在她对面,如黑曜石一般的大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红唇轻抿,那目光却带着不容人置喙的决绝。
她甚至隐约地能感觉到,如果真有那么一日,当云汐对她失了所有的耐心,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她舍弃,一如当初大房提出让云汐去庄子陪云绮时,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一样。
这个念头让西林觉罗氏心里没由来地一惊,颇有一种遍地生寒之感。
云汐静静地看着西林觉罗氏,微微垂下眼帘,遮住眼底那一闪而过的阴霾。
上一世,她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来自于亲人给予的绝望一点一点地将她淹没,直让她觉得这世间再没有什么是美好的。
不,也许是有美好的,比如她的孩子降生的那一刻,承载了她所有的希望,可最终也给予了她最大的绝望。可以说百般折磨,千般痛苦,都抵不过失去孩子时的撕心裂肺,所以从那时起,她就再也不是别人以为的那个单纯善良的孩子了。
她虽然尚有原则,内心却阴暗一片,对待敌人时,她多疑、猜忌,甚至狠毒。
她所有的善良都已经被磨得一干二净了,现在之所以没有对西林觉罗氏下手,不过是碍于她还有在意的人罢了。
她不想让大哥和小弟看到她的狠毒,也不想让他们因为自己而陷入两难之中,否则上次她同西林觉罗氏类似于摊牌的对话后,她就该毫不犹豫地像坑大房的人一样坑她,甚至于处理她。
西林觉罗氏之于她,其实真的什么都不算了,即便披着亲生额娘这层皮,也无法让她产生丝毫的亲近或者心软,所以她要是老实,云汐倒是可以当作没看到她,可偏偏她就是蠢得无可救药,一直上蹿下跳地利用她来找存在感,她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不是心软,不是忌讳,而是尚没有腾出手来。
“云汐,之前那些事情,额娘也是迫不得已,你知道的……”西林觉罗氏攥紧手中的帕子,一脸着急地想要解释,可对上云汐满是冰寒的眼眸,剩下的话她突然说不出口了。
西林觉罗氏打小就被自己的母亲教育着要为家族奉献一切,可以说她一个满人家的女儿活得比汉人家的女儿还要规矩。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一系列的要求她可是真真正正做到了实处,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对于云汐历来就不怎么在乎,轻慢委屈是常态,关键时刻被推出去也没有一丝不舍。
云汐闻言轻笑出声。
“额娘,我就问你一句,你自己相信你说得这些话吗?”
西林觉罗氏被这一句话给问住了。
这种事情早就摆在明面上了,不说西林觉罗氏自己,就是外人也把她的态度看在眼里,她真要说一句‘相信’,怕是连她自己都觉得亏心。
可事已至此,她又能怎么样呢?大房百般欺负他们二房,如今他们二房好不容易有了反击的机会,他们却不懂得抓住……
这怎么想都让人接受不了,特别是她只要一想还在战场上拼命的长子,便咬牙冲着云汐道:“云汐,你就算不为我和你阿玛着想,难道也不为你大哥着想吗?他现在一人独自在战场上拼命,你若是有能力,你为什么不想着帮他一把,啊?!”
云汐闻言,瞬间变了脸色,之后她便无意再同西林觉罗氏争辩,而是选择直接带着绿袖回了栖云轩,她一脸平静的样子就好像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