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后悔什么?”常钰很惊讶,在他眼里王爷从来不会如此说话。
“当初你若是老老实实的呆在锦衣卫衙门,现在估计已经是锦衣卫同知了,若是我不在了,你极有可能会顶替梁大人,接任下一任锦衣卫指挥使。”刘鸿渐叹了口气道。
他说的倒是实话,常钰能力没有任何问题,而一直代刘鸿渐处置锦衣卫事务的梁阳年事已高,这两年已经不止一次向他表示想退休的意思。
“大人说这个作什么,能跟着您打天下,是我老常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再说,咱现在可是有爵位在身咧!”常钰大咧咧的道。
常钰确实没后悔,即便是在这样的境地,在他看来男子汉大丈夫生而为人,自然是要干些轰轰烈烈的事情,而刘鸿渐给了他荣誉、给了他想要的战场。
相伴而生的自然是危险,这一点是每个当兵的觉悟,死谁都怕,但如果跟一群兄弟一起走,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呵呵,来喝点这个吧。”刘鸿渐摇了摇头从戒指里取出一小坛酒递给了常钰。
“大人真是小气,都到了这节骨眼上还藏了私货。”常钰也不问这酒从何而来,接过来咕咚咕咚就是几大口,继而开玩笑的道。
刘鸿渐也不言语,他之所以说这些也是因为没办法,这些老兵们对他有一种出奇的信服,就好像只要他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只是目下的情况他真的是有心无力,或者说无可奈何。
这伙儿荷兰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他们呢,外无援军内无补给,虽然刘鸿渐没说,但戒指内的食物已经不多了。
即便是靠着吃荷兰佬也撑不过几日,这时节尸首压根就放不了两天就坏掉了,除非明军士兵主动出击,可是那样正中荷兰人下怀。
二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酒,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只听见山洞外头哗啦啦下个不停的大雨。
到了第五日大雨依旧没有停下,山洞内的士兵都庆幸又活过了一天,只是荷兰人这边似乎起了争执。
“纳什大人,我们是不是应该去请援军?”弗罗曼看着外头的大雨小声的道。
其实这句话他两天前就想说了,为了封锁大明海域公司总部上奏了议会,专门巴达维亚和印度调集了大量的战舰,距离他们这里最近的分舰队只有六七日的路程。
他是想说又不敢说,毕竟请了援军这功劳首先就要分出去一半,他自己倒是无所谓,毕竟援军来不来对于他都没什么影响。
但是他知道纳什绝对不会同意,试问将到手的功劳分给别人,谁又会乐意呢?
可他作为副手又不能不说,已经第五天了,虽然不知道明军从哪里弄来的补给,但天天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破岛上耗着,他实在是呆够了。
底下的士兵对此也颇有怨言,弗罗曼也只是借着士兵们的怨气才敢说。
“哼!你可是怕了?”纳什男爵皱着眉头瞪了一眼弗罗曼。
他心里头清楚弗罗曼在想什么,只是耗了那么久,不仅战舰损失了一艘,士兵也死了不少,回头若是功劳再分出去一半,他估计能郁闷一年。
而且六艘战舰围剿十艘商船,还要去请求支援,这事儿若是穿出去估计能被公司高层笑死。
“但是,士兵们士气都不怎么高,他们……”
“好了,你说的我都明白,这样吧,待会儿再阻止一次全体冲锋,倘若仍旧无法击败这伙儿明军,我就去请求支援。”
纳什男爵也是没了办法,靠他一个人是打不赢一场战斗的,必须想法子把士气鼓起来才行。
“告诉士兵们,倘若今日能打败这伙儿明军,前些天缴获的那船银块,所有人都有份!”纳什男爵几乎是咬着牙对弗罗曼说。
这样做肯定是违反公司规定的,但相比于以后的前程,纳什男爵甘冒此险,更何况给所有人都分了钱,又有谁会去多嘴呢?
弗罗曼闻言眼睛果然一亮,既然不论如何功劳算不到他头上,能分上一笔钱自然是个好选择,他加入东印度公司的初衷就是为了薪水。
大雨依旧没有停下,反而变得更大了。
“大人,荷兰人有异动,他们似乎要发起冲锋了。”常钰浑身湿透从外头小跑着进了山洞。
刘鸿渐正在擦拭手里的雪亮的战刀,这战刀还是当年崇祯大叔亲手交给他的,编号零零一,天字第一号。
“玛德!该来的还是来了!”刘鸿渐闻言腾的一下站起身,将长刀入鞘随即出了山洞。
大雨之下遂发枪无法使用,这一点双方心里都清楚,荷兰人一边有人数的巨大优势,而大明则依仗着仅有的十二把ak。
但岛上水汽弥漫视线及其的不好,这十足的影响狙击手们的行动,纳什男爵肯定想到了这一点。
“荷兰人冲过来了!”一个士兵高喊道。
“传令下去,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血赚!拼了!”刘鸿渐仓啷一声抽出战刀,作势就要身先士卒。
“王爷说了,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血赚,都随我迎战!”常钰大吼一声,给阔端和牛壮使了个眼色后冲入了敌阵。
牛大棒槌和阔端自然明白常钰的意思,一左一右的守卫在了刘鸿渐身旁,刘鸿渐一脸的无语,他知道这种时候就算是他以王爷的身份下令,这俩人也不会放他去砍人,只得呆呆的站在雨中查看战情。
白刃战对于亲卫营的人来说一点也不陌生,亲卫营本身就是特种营,五百来个亲卫营士兵在常钰的带领下随即消失在弥漫的雨雾中。
哒——哒哒——一个荷兰士兵刚从大雨中冲到山洞边,就被埋伏在山洞周围的杨天宝击毙。
“一个。”大雨中杨天宝抹了一把眼角的雨水嘀咕了一句。
哒哒——不远处的金扬明也开了枪,他似乎在跟队长杨天宝较劲儿。
半个时辰后,雨慢慢的变小,但是战斗仍旧在持续,刘鸿渐皱着眉头,他不知道荷兰人究竟发了什么疯,这次竟然如此的执着。
明军依旧还是太少了,两百余水师士兵到底不太擅长陆地战,更何况还是白刃战,倒下的明军士兵里大部分都是水师士兵。
常钰的亲卫营也有点支撑不住了,他的胳膊和大腿都受了伤,但仍旧嘶吼着迎向周围的荷兰人。
“一起上吧,来生希望还能一起并肩作战!”刘鸿渐吸了一口吸,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对牛大棒槌和阔端道。
阔端自然也看到了明军的颓势,他扭头看了看牛大棒槌,意思是这事儿他听牛壮的。
牛壮跟了刘鸿渐多年,还是头一次能替自家老爷做主,他知道自家老爷说这话的意思,同时又有些感动。
“行咧,不过老爷,俺下辈子还要给你当家丁。”牛大棒槌抽了抽鼻子,握紧了手中的战刀。
可谁知三人正要冲锋,东边的海面突然喊杀声阵阵,刘鸿渐定睛一看。
乖乖!好多船哟!